监理
方远鸿办事不慢,不过叁日,便调周琮上山,任采石监理。
乌黎山上地形复杂,变幻莫测,暗河坑洞无数,虽有几条山路,皆是曲折坎坷,从山下到山上最近的矿洞处,也得一个多时辰,而采石始自卯时持续到戌时,是以无论是石工还是监理亦或是乱换上山的军队,餐饭住宿皆在山上。
十九提前上山看过一次,监理在山上的居所虽不如罪工们的破烂,可仍是拥挤狭窄脏乱至极,他们一行四人,山上蛇鼠蚊虫极多,是万万住不得现有的四处漏风的破房子的。
是以花了些银钱雇了七、八个军汉,加上十九和胡明,伐了林木,日夜赶工不停,在周琮负责的那个“焦溪银洞”附近地势稍高又较为平坦的地方,初步造出来个吊脚木屋。
木屋共叁层,第一层由粗壮的梁柱高高架起,使得第二层人居的地方能防潮防虫,第叁层则低矮狭小,主要用作储存物品粮食。
木屋两进叁间,十九和胡明住稍小的那间,最小的那间用来当做膳房,周琮和阿厘那间在堂屋的后面,窗子的方向乃是悬崖峭壁,正好能瞧见底下雾气昭昭的山景。
这里没有什么合适的山洞用来做饭,只能把屋子周围的草木清掉一圈,围成个不大的院子,在院子里生火架锅。
时间紧迫,空地是清出来了,其他的都没来得及置办,簇新还带着木刺的房屋边上还堆着富余的木头,十九和胡明找了几根细一些的简单修型做了扁担,发给雇来干活的军汉,一块把山脚下的行李都担上来,叁丁屁颠屁颠跟着,很有眼色地在阿厘身边帮忙,这样既能博得主人家的好感,又不会有太累人的活计。
没等行李卸完,周琮就得去上值,阿厘拿针线剪刀把他正穿的衣袍袖口改紧,又绑了裤脚,先应付着能在洞里行走了。
采石监理分两种,一种要进洞,一种则是在洞外负责监视罪工将矿石背到指定的临时堆场。
自然是在洞里更受罪,没人乐意总是在洞里,是以监理们施行轮班进洞的法子,这个焦溪银洞罪工百余人,仅能通人的洞口叁十多个,监理二十个,围在矿洞周边的军士有八九十名。
周琮方来,依照规矩得先入洞,熟悉里面如何运作。
监理身戴佩刀与皮鞭,简易的蹀躞带口袋里有信烟,遇到偷懒耍滑地先行鞭笞,若有抗命偷银之徒则可就地刀斩。
周琮身量颀长,初入洞口行走洞道便受了一番罪,衣裳全部被蹭脏,发髻也被翘起的石头勾乱。
跟在他身后护着的胡明只觉世子这等狼狈,恐怕是平生头次。
军汉们在这西南边陲荒僻放逐之地,已经许久不见女人,阿厘带着帷帽,却难掩身形。
纵使来时十九和胡明已经极力掩护着阿厘,仍挡不住一道道灼热的视线,这些军汉拿了工钱临走还显得恋恋不舍。
阿厘汗毛竖起,直接躲在木屋里面,埋头收拾东西。
十九在外面找来石块垒灶台,叁丁帮着她归置东西。
阿厘看他一直瞄放布匹的那个箱子,手头一顿,是她疏漏了,太过轻信这小孩子,搬家收拾时竟没藏着东西。
“叁丁,你去外头瞧瞧十九垒得如何了,今儿午间得让郎君用得上饭。”她在室内,已经去了帷帽,因要干活,提前绑了发巾,现下蹲在箱子旁,规整屋内用得到的器具,因为发汗,细白的面庞上带着透明的水光,发巾下的鬓发也是湿漉漉的样子,微微偏头,漂亮的眼儿看向他,直叫叁丁一愣。
“刚才在梯子上看过了,十九大哥弄得快极了,夫人不必担心!”
“那你去替他一下,叫他上来,我有事吩咐他。”阿厘坚持。
叁丁无法,只得依言出去找十九。
那厢十九垒了个简易的灶台,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