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1我在这里
双手寻回自由后,芝华飞奔至门口,发现大门从外面反锁,房间断电无法联系工作人员,她托特包里的手机,也被严丁青带走,一切向外界求助的方法都被切断。
但芝华绝不能这样坐以待毙,她始终担忧严丁青突然一个回马枪,于是扑到窗边往下看。这里是三楼,大概有八米高。酒店规格的床单和被套系在一起,大约五米长。
人从三米高的地方跳下去,会不会摔伤?芝华踟蹰了几秒,身体先大脑一步行动,本能地打开窗户,把床单绑上去。
迎着山野间涌来的风,芝华攥着手里的白色床单,蹙眉踢掉脚上的短靴,毫不犹豫攀上窗台,翻身往下去。
这一次,也许是粉身碎骨,也许是平安着陆。芝华拼着全身气力,闭着眼慢慢往下挪,四肢在风里逐渐僵硬,额角的汗却一滴滴往外渗。
她抓着这根白色绳索的最末端,像风中摇摇欲坠的落叶,心一横松开手,任自己随风降落。
也许是芝华落地姿势巧妙得当,摔在枯草地上没有想象中疼,她很快站起来四处张望,却想不起来柏油路入口在哪个方向。
呼啸的风声里,芝华听见有汽车靠近。此时是各个剧组的工作时间,即使休息也会留在片场休息室,没有剧组人员会在大白天返回住宿楼。
芝华提心吊胆,担心来的是折返的严丁青,不容多想钻进眼前的树林。
站在树林外看时,郁郁苍苍的树各个笔直,树与树之间的间隙清晰,从中穿行应该不算难事。真正钻进去以后,芝华抬头茫然地看,树与树长得大同小异,她不是山里擅长折枝的松鼠,脑袋里的陀螺仪胡乱打转,完全找不到出去的方向。
山里气温越来越低,她赤脚踩着枯枝败叶,被扯坏的外套和衬衫挡不住风,灌得她脚步越来越沉重。
芝华已经没力气了,但她坚持一步步往前走,尽管这样于事无补,可她不想轻易认输。
初雪好像要来了,一旦真的落雪,没有人找到她,芝华只能在山林间绝望地等待失温。她的脚已经冻得失去知觉,芝华筋疲力竭,扶着一棵树坐下来,整个人蜷缩进外套里,呼呼地喘着气。
无助的寂静中,两片雪花落在她睫毛,很快化成水濡湿她的眼眶。芝华惊愕抬头,看见漫天雪花从枝桠间降落,簌簌砸在落叶上。
完了,雪真的来了。
芝华叹口气,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山林间忽然传来沙沙声,是动物飞跑的动静。芝华听见几声嘤嘤,像极了兜兜。她早已绝望的双眼陡然亮起,扶着树干站起身来,焦急地四处看。
右手边下坡地方向,一团黑白飞速奔来,嘤嘤声越来越清晰,芝华似乎闻见了兜兜的气味,抖着嗓子试探地喊了一声:“兜兜?”
回应她的,是一声更为洪亮的犬吠。芝华喜出望外,艰难迈着已经麻木的双脚,蹒跚着往右边靠近。
山坡下的枯草地,一点点跃入她模糊不清的视野,芝华听见有人正朝她飞奔而来。
兜兜身后,一抹黑色的身影,焦急万分拨开身前斜出的枝桠,一刻不停奔向芝华,猝然将她抱进怀里。
全世界的雪,悉数落在他的身上。他敞开外套,将芝华牢牢包裹,漫天遍野的风声雪声顷刻消弭,滚滚而来的是无穷无尽的雪松香,为她修筑了一道坚不可摧的避风港。
“程濡洱,程濡洱……”芝华躲进他怀里失声痛哭,冻僵的四肢在他密不透风的拥抱里,逐渐找回人间的温度。
“是我,是我,我在这里。”
程濡洱紧紧抱着芝华,双手抖得不成样子,感受她在怀里,像一块逐渐化开的寒冰。惊惶的心落回胸膛,他像失而复得的寻宝者,将她小心翼翼捧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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