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留余庆(五)
被打了个小石子,她知道这是祁王新发明出的叫她的方式,不想理他,抱起泡着手帕的木盆往殿内走。谁知祁王随即下了屋脊,从梯子上跳下来,一把抓住了她。

    银瓶的声音不大耐烦:“殿下又有什么——”

    他从柴堆旁捡起劈柴的砍刀,神情意外地肃穆:“他们往村子里来了。”

    “谁?”

    “找我的人。”

    银瓶心里哄的一声,像点了炮仗似的,蹙眉恨恨,“我就说早点儿走罢,殿下非在这耗着,现在好了,他们来了,咱们往哪儿去。晚上山上都是狼呐!”她往前院跑,想顺着门缝看一看山下的情形——可以想见的,那夜晚灰雾笼罩下的村庄,点点火把团团亮起来,番子挨家挨户地拍门搜查,闹得人心惶惶。

    她才抬起腿来,却被祁王拽住,一路拉到了配殿。那小房子原是存放神像的地方,早已年久失修,窗户也破了,房顶也漏了,祁王逼银瓶躲在这里,没让她走正门,而是从窗户里爬了进去,怕在门口留下脚印。

    他把随身的错刀扔到她手里,狠声恐吓道,“就给我在这儿眯着,听见什么也不许出来!惹出什么麻烦,我可不管你。”

    银瓶看了看他手中的砍刀,大概猜出了他的计划,心突突撞着胸口,“你、你行吗?他们可有很多人——”

    搜之前村子,也不过两叁个。他睨了她一眼,截断了她的话,“若动静不对,你也不许出来,等天一亮就下山,找到你那姊妹立即离开这。”

    银瓶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这是一句“遗言”。等她回神,祁王已经留下一句“快去”,快步往前殿去了。

    刀柄上面还留着淡淡的体温,但铜的质地又是冷的,硬的。她也来不及感受,连忙握紧了,慌乱间找了个落满灰尘白网的神像,蜷缩着身子躲在了它的后面。

    隐僻的角落,看不到那破窗外的月亮,却能瞧见砖地上的月光,淡淡的白,像结了层银霜。外面的树叶被风吹着,窸溜窣溜,也像是寒冷的声音,轻轻划着肌肤,让她起了一身的细栗。

    就在这奇异的五月的寒夜里,银瓶渐渐听见得得的马蹄声,一脚深一脚浅,是踏在土地里的声音。一步步上山来,马蹄声消失了,过了一会,寂静中猛得传来咚的巨响,在很近的地方。是有人踹开了寺庙的木门。

    杳杳的脚步声逼近,银瓶忍不住地打哆嗦,不得不把牙都咬紧了,才能抵制那牙齿磕碰的碎响。

    他们走近配殿,却很快走过了。

    风中散开他们骂骂咧咧的交谈,依稀辨认出是两个人,“妈的,这地方也见鬼,这么个破庙还费老子这么大劲儿上山来。”

    “一会下去打点酒吃。”

    “我才见村西头老太太那家存着一坛豆酒,待会找她要,不怕她不——”声音猛然凝住了,“你看那西边窗子是不是亮着灯。”

    亮着灯?祁王忘了灭灯么!银瓶惊出了一声冷汗。

    她和那两个番子都并不知道那是设下的圈套。

    前殿的门洞开着,番子快步闯了进去,直接往西边奔,不想祁王藏在东一侧大门的后头,看着他们的背影出现,掐准时机跳出来便照着一个人猛砍了一刀。因为是砍刀,并不尖利,不能用来刺穿,只能对着脖颈砍,一刀下去,砍断了一半。

    那番子还没来得及叫唤,就已经冲叁尺,溅得老远。

    这人倒下去,显露出身边的同伴,和祁王一样俱是满身淋漓的腥酸鲜血。

    那番子俱是训练有素的,不过瞬间的惊愕,随即拔出绣春刀来与祁王缠斗。

    银瓶已经爬到了配殿窗下,偷偷探起头来窥伺。见前殿的门仍黑洞洞的,却分明听见刀戈激烈的相击。番子虽有些功夫,祁王却也是正经武状元教出的六艺,空出左膀子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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