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犹豫,就会败北
刚过,时间还早,第五伦想起上次景丹说起他家住处,便去往城东里,想打声招呼。
城中的里一如乡下,亦有墙垣、里门,只是更规整和小巧些,房子不会建得东一舍西一屋,毕竟城中地价也贵,这长陵……长平县也算首都圈旁边的二线城市。
第五伦才到城东里的里门,就遇上一辆马车从里面驶出。车前是两匹白马,车上跪坐一人,三十多岁,面白短须,穿着一身常服,头戴小冠。
第五伦一开始没认出来,直到两车错毂时,对面才咦了一声:“伯鱼?”
再一看,原来就是景丹,他今天换下了官府和缁布冠,第五伦竟没认出,连忙告罪。
景丹也不以为忤,反而因第五伦应诺来找他十分高兴,再一相询,景丹拊掌而笑,从怀中抽出那做工精细,字迹工整的木帖来。
“巧了,我今日也得了邛成侯相邀,要去长平馆赴宴,伯鱼正好与我同行作伴。”
他又点着第五伦笑道:“邛成侯家的重阳宴,可是郡中豪右名士云集的盛会,伯鱼能得他邀约,说明你的名声,已为闾右侧目啊。是该去看看,说不定,还能得一桩好姻缘!”
第五伦连道不敢,在景丹的盛情邀请下,与他同车而行。
景丹特地回头看了眼第五伦的马车,车上有盖,但没有过多装饰。虽是两马驾辕,亦是两匹牡马,但毛色却不一样,一为骊马,色黑,一为騧(guā)马,嘴黑而毛黄。
他心知第五伦家虽是里豪,但不算富庶,又在义仓等事上投入甚多,本就没几匹马,同一毛色的牡马应该凑不出来。即便是驽马,价格也要好几千甚至上万钱,如今钱贱后就更贵了。
景丹好心提醒:“伯鱼,是否要我在城中借一匹骊马,给你凑个钧辕?”
钧辕就是两马同花色,第五伦一愣,明白他的意思,问道:“若不钧辕赴宴,算失礼么?”
“也不算……只是,如今风气奢靡,加上侯府门槛高,赴宴者都是钧辕。”
原来是怕他丢面子啊,真像后世去吃酒席、同学会,互相攀比开什么车,保时捷看不起BBA啊!
不想穿越一遭,还是会遇上这种事,他这赴的是名媛之宴么?只不知等待自己的又是什么。
第五伦思索后坦然笑道:“既然不算失仪,那便不必了,顺其自然。”
景丹颔首,想了想后,却还是在里门边停着,让仆人回去了一趟。不一会就牵了匹黄色的骠马来,却没有给第五伦,而是换在了他的车上。
这下,景丹的两马也不再是同一颜色了。
第五伦直呼内行,这一位情商也太高了吧!上次在第五里嗅到酒味故意放慢脚步,而今又特地照顾他的面子,不惜如此,这一刻,第五伦心里真有些感动。
倒是景丹在第五伦无言作揖时扶起他,哈哈笑道:“不瞒伯鱼,我这钧辕白马,其实也是跟邻居借来凑对的,伯鱼真性情,让吾惭愧,索性也不装了!”
其实景丹却是想起,他来列尉郡做官,奔的是举孝廉中的“廉吏”。
廉吏怎么会用得起同花色的辕马呢?后世拿贫困助学金的学生怎么买得起苹果呢?一个道理。
景丹只暗道:“还是伯鱼能够表里如一,不故作掩饰自己的出身啊,此圣人所言被褐而怀玉是也,我应向他看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