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目相对，生平第一次，唐栩意起了落荒而逃的冲动。

    也就那么一瞬。

    过了两秒，她小幅度地对了对脚尖，斟酌着开场白：“……晚上好？”

    追来这里是临时起意，溜进来更是一时脑热，她根本没想好见到柏憬时该说什么。

    柏憬呼吸停滞瞬。

    他的大脑飞速闪过许多情绪，起先是震惊，再之后是满心的雀跃。

    垂在身侧的手微微颤抖，好在昏暗的天色遮住了他的小动作，他竭力维持住平静语调：“你来这里干什么。”

    那个给唐栩意带路的男同学见势不对，赶紧寻了个借口离开。

    漂亮的姑娘总是名花有主的。

    “我来找你啊。”外人一走，唐栩意也没有什么顾及，“你来参加竞赛为什么不告诉我。”

    “我和你说了。”

    在你睡着的时候。

    唐栩意绞尽脑汁搜寻关于这事的记忆，结果自然是否定的，但眼下她并不想关心这个。

    她上前几步，走到柏憬面前，伸出小拇指勾他的手，小幅度的晃了晃：“对不起。”

    见柏憬没有甩开她，也没有要躲避她的意思，唐栩意心里一喜，变本加厉地拉起他整只手，手指穿插进他的指缝里，和他十指交扣。

    这个姿势比较有安全感，也能保证他不会走。

    唐栩意眨眨眼睛，像只做了错事的小奶猫，眼巴巴地讨着主人的原谅，她诚恳道：“对不起啊，我说了那么伤人的话。”

    柏憬眉眼冷淡，看起来并不吃她这套：“不用和我道歉，你只是说出了你的真实想法。”

    他试着把手从她手里抽出来，唐栩意怎么可能让他如意，她用了好大力气，就是不肯放开他。

    柏憬有些无奈。

    他确实可以靠蛮力挣脱，但那会伤到唐栩意，他并不想这样。

    他不再挣扎，只站在原地没有动，清浅的眸落在她身上，语气无波无澜：“唐栩意，我说过不会缠着你，就会说到做到。”

    她把他当什么？

    一个供她消遣的玩具吗？玩腻了就随意丢掉，也不在乎他的感受，丢掉以后又想起他的好，说几句软话就想把他哄回来，然后又继续丢掉吗？

    可他不是玩具，他是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唐栩意急了，小公主这辈子就没哄过人，好不容易放下身段跑过来哄他，这人还不领情：“那你要怎么样才肯原谅我啊？”

    柏憬低着头不说话。

    果然如此。

    他在心底叹息。

    自己在对她抱什么期待呢？

    小公主一直是那个小公主，觉得什么事都应该顺她的心，她想做什么，别人就应该顺着她来。

    一旦一件事没那么顺心了，她就会马上失去耐心，露出真面目。

    唐栩意也意识到自己这话说得不太对，她现在是要讨人欢心的那个，不能随随便便发脾气。

    她深吸口气，不自在地咽了咽口水，眼一闭，冲上去抱住他。

    怕他拒绝，她是使了吃奶劲儿的，两条藕臂紧紧圈住他的脖子，软软的身子如树袋熊般贴上去，鼻尖嗅到熟悉的茉莉花味。

    她靠在他颈窝吸吸鼻子，有点喜欢这个味道。

    唐栩意都想好了，如果柏憬硬要推开，她就顺势躺地上碰瓷。

    可是柏憬没有推开她。

    也没有要回抱她的架势。

    他仿佛一个木头人，任由她做这做那，却不给任何反应。

    半晌，他闭了闭眼，说：“唐栩意，你先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