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节
“对对、就这个大官羊,”宋知濯将头亦略点点,翠绿的云纹笄在树荫下像一口幽静的老潭,“你立马去买了来,我在这儿等你。”
那明丰领命自去,一头扎进炽阳里。宋知濯目送他而去,将腰板挺直,细汗满布的一张脸上绽出个春风得意的笑,浓荫密叶倾落在他眼中,了却了浮生千万绪。
斜阳照见深深院,翠叶藏莺,柳条摆荡。凭高目断,隐约可见一群娇娇艳艳的盈盈游女,姿姿媚媚,嬉嬉笑笑,一个扯一人,捉了裙边儿去够那湖中莲蓬,豆蔻年华,遏了行云,臊了菡萏。
杨柳岸边,青莲独坐,偶时喊一喊,“小心点儿、仔细栽下去!”、“侍双!鬼丫头,你把她拉紧点儿。”、“绮帐,你一个大丫鬟,也跟着疯玩儿!”
众人娇声嘤嘤,纷纷应承,直见日头西悬,才七八个抱得满怀的莲蓬打道回府。绕到一片紫薇花间,恍见落了一层的另一条小径上,坐着周晚棠与丫鬟音书。众人只作没见,既不招呼也不请安,就要行去。
方捉裙走出两步远,就听见音书一副尖扬起的嗓子,“小姐,那这么说,咱们倒是不用急了,横竖那颜姨娘也生不出孩子,也混不到天长地久去,算算,她也近二十了吧,还能有几多时的好日子过啊?”
顷刻便紧跟来周晚棠兜兜转转的笑音,“不过是个金粉糊的纸灯笼——面上好看,内里空空罢了。倘若不能生孩子,就是天大的宠爱她也当不起,未必就叫咱们国公爷的爵位没处传去?”
“姑娘这话儿有差,哪里就能没人承袭呢?她生不出,还有你呀,何况还有正头奶奶在那里摆着呢,她不过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能得意到几时啊?”
“你们说什么?!”
上头行最尾的绮帐一字不落全听进耳朵里,所气不过,扔了一怀的莲蓬就由蜿蜒石磴上踅下去,气势汹汹,“哪里来的两条小母狗,敢在这里大放厥词?!你们有胆子再说一遍!”
众人驻足下望,见音书迎着腰上前一步,眼讥唇斜,“说就说、还怕你啊?你算什么东西,也不过是个小浪货!你们一屋子的骚/货、成天打扮得花红柳绿的哄着爷,尤其是你那个泥坑里爬出来的贱主子!成日家死扒住我们爷不放,连正经大奶奶都叫她不放在眼里,这是什么正经人家的规矩?什么正经人家教得出来这样的女儿?!”
绮帐盛怒,无奈没这样好的口才,急得吹瞪了眼,一个身子糅紧了,撸开半截嫣红轻纱袖,作势将她狠一推,“你再胡说、我就、我就拔了你的牙!”
那音书不防,被她推撞到周晚棠身上,周晚棠将她扶正,摇扇而出,语调软软,却字字似针,“我这丫鬟说话儿虽然难听,却最是不会说谎的。她难道说错了?你们姨娘本就是被人卖来卖去的孤女,听说,爷不在那些日子,她还到那烟花地里去做活计,明说是扫洗打杂端茶送水,背地里谁又知道呢?毕竟那种地界儿,可有一个干净人啊?况且,你们只瞒着,就打量别人不晓得她是因为什么生不了孩子?谁又知道她从前做过些什么呢?”
花间上众丫鬟一听,气得咬牙切齿,接二连三地就要冲下去将她二人整治一顿,谁料才挪动几步,就被青莲一声震呵住,“站着!在这里忙什么?眼看就该吃晚饭了,还不赶紧的回去给奶奶摆饭?绮帐、你也上来!她们嘴里吃了粪,你怼在跟前儿,就不怕熏着自个儿?”
众人到底惧怕青莲,只得咬牙踅回,将那二人狠剜几眼,旋裙而去,终是个愤懑不平。
一行甫归,侍婵窥见个个儿面色带恨,便自去询问。青莲错身落入房中,瞧见明珠恹恹在榻摇扇,忙过去将此事赘述,攒得个眉心千万结,“这周晚棠是个什么意思?我瞧她颇有些挑衅之意,回回都像是要找麻烦的模样。”
扇一停,明珠对眼过来,两个琉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