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节
右侧侍鹃抬高了下巴,接了话儿去,“有什么可得意的?那些官眷命妇不过就是势利眼嘛,今儿不登我们的门儿,明儿叫她想登也登不着!”
“就是这话儿,连那个常夫人,也转投了那童釉瞳,从前跟我们奶奶说得那样儿好,上年奶奶过生辰,还属她送的礼最大,眼下还不是一样儿的?可见这些人,真就都是两个势利眼儿。”
一唱一和间,似两只黄鹂叽喳,将明珠逗乐了,笑颜里掩着一丝恹恹的疲惫,“俗话说,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她们来拜访我,本就是为了自个儿夫君的前程,打量着我同宋知濯好,能帮她们说两句话儿,原就是利来利往,又不是真有什么交情在里头。如今我同宋知濯不好了,她们自然也就不来了,这有什么的,也值得你们气成这样儿?”
正值笔住,转过脸对望镜中,仍旧是娇粉靑黛,额心描出了一点桃花,仿佛此春似旧春,新颜还如昨。可花信来时,无人似花依旧,又成春瘦,折断门前柳1。
她心里比谁都清楚,是脂粉匀净了她眼睑下淡淡一层靑,遮住了几多长夜里的孤馆难眠。
神心乍离间,但见侍婵打帘而入,眉梢添了几丝成熟的风韵,“正好奶奶妆黛好了,角门上来人通传,说是付夫人来了,我让领去斛州轩等着了,奶奶收拾好就去见见吧。”
“真是难得她还想着我,侍鹃,把我那条桃红的披帛找出来。”
不时穿戴好,里罩浅蓝斜襟褂,外罩姜黄长褙,下身是珍珠粉留仙裙,系着烟粉的长腰带,正搭了桃红的披帛,一身浓而不艳,娇而不俗。
萦转牵绕,到了斛州轩,厅外又是一片芍药卓绝,厅内是相交如故。明珠款步进来,虽仍是眉眼弯弯的,却笑得已有些力不从心,“好些日子没见,夫人竟比原先还显年轻些,可是吃了返老还童的仙药了?要有,给我拿一颗嘛,可不要一个人藏着掖着的啊。”
才游目旋裙地落了座,付夫人便障帕而笑,眼内嗔着,“要说仙丹,你常年在佛祖跟前儿,要拿也该是你拿一颗给我才是。”
二人对茗品瀹,付夫人且叹且笑,“我家亲戚多,冬日里尽忙着预备年节走亲戚送礼的事儿,连你这里的礼我也只派人送了过来。开了春,眼见着我们爷回来,也是忙得不可开交,今儿总算得了空,赶着来瞧瞧你。没有别的,就是我们爷打熙州带回来的一点子特产,你笑纳了吧,可不许嫌弃啊。”
“瞧夫人说的哪里话儿?”明珠由侍婵手上接来帕子,蘸蘸嘴角,“如今,也就你肯来瞧我了,我哪里来的脸子来嫌弃你?”
付夫人一听,愁上眉心,脸色急转直下,“你与将军的事儿,我也听见些传言,咱俩也算比别个多了好些交情,我有话儿直说,你别恼。按理说,你跟了将军都四五年的光景了,男人家嘛,谁不是喜新厌旧的?还有那吃着碗里的想着锅里的,不就那么回事儿嘛。你瞧着我跟我们爷好,我是正妻,可背地里你瞧不见的事儿多了去了,这不,这一回来,又新抬进来一个。你也别太较真儿,得过且过吧。不过,我劝你也是多余,瞧你还是荣光满面的,必定也是好吃好喝的过着。”
十色春光映着明珠爽朗的笑,那笑声嘻嘻滑过去,就似滑走了那些不为人知的心酸与落寞,“嗨,还不就是你说的,得过且过。横竖日子照旧,也没什么不一样儿的。”
家长里短聊至正午,付夫人就要辞去。明珠一路相送,返回时,路过一片蔷薇爬架下头,在密匝匝的浓荫里乍然遇见了童釉瞳,正挽着一位年轻雍容的妇人。那妇人瞧着甚为眼熟,明珠脑子里转一会儿方忆起来,这还是去年秋天来过的一位姓单的五品命妇,就为着托明珠说她夫君由西路监军里提拔到殿前司任职的事儿,明珠未应承,后来便不曾登门过。
眼下狭路相逢,童釉瞳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