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恩寺之行
米好面。
去年算是顺年,风调雨顺,谷物收成不错,但即便如此,神恩寺水陆法会布施白粥馒头的消息一出,立刻引来人山人海。
戚燕来坐在马车里,掀开帘子往路边看了一眼。
很多很多人,有乞丐,更多是身着粗布短打的平民百姓,只偶有几个穿长衫的,却似是几个结伴而来的少年人。
这些少年人中,有一个格外打眼。
戚燕来目光本是漫不经心地扫去,却不由便停留在他身上。
他身量很高,孤峭挺拔,人群中很有鹤立鸡群之感,从戚燕来的角度看去,只得看清侧脸,却已能看到少年眉眼俊秀,鼻梁挺翘,唇红齿白,侧脸轮廓更如玉石雕琢。
这样一副好相貌,偏穿着青色洗得发白的粗布长衫,手中拿着破了口的陶罐和装馒头的布袋。
不过,难得的是,他不似身旁同伴们那般低头遮脸,而是始终怡然自若,似乎并不为自身的贫困畏缩羞涩,很有君子之风。
这样的寒门少年啊……
戚燕来忽想起少年时,她曾对父母说,她宁愿嫁给寒门学子,也不想嫁给顾行之,那时候,她想象中的寒门学子,似乎就应该是眼前少年的模样吧?
萧疏轩举,贫而不哀。
不如风流公子会讨人欢心,却清正自持,固守本心。
随即她又失笑,笑自己为老不尊,儿子都十几岁了,怎么还对着一个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岁的少年想这些有的没的。
可……
顾行之比她还大三岁,不也纳了与顾初同龄的江铃,甚至还未过礼便媾和吗?
一想起这,戚燕来心下涩然,放下车帘,不再去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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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枋,你看什么?”低头遮脸的少年小声问身旁的同伴。。
谢枋将视线从那华贵的马车上移开,方才,他感觉有视线从那里投出,不过,等他转头望过去,却只看见放下的帘子。
“没什么。”谢枋说。
同伴却已经看见那远去的顾家马车。
“那是顾家的马车!”少年兴奋地叫道。
谢枋没有反应。
同伴却用力抓住他手臂。
“阿枋,顾家,顾家啊!就是这次法会的大施主,听说一下便施了十万香油钱,这也太有钱了,啧啧啧……”少年声音满是毫不掩饰的歆羡。
他和谢枋都出身寒门,虽说是读书人,却还要为了一碗粥几个馒头在这排队,如何能不羡慕那家财万贯的高门贵第。
谢枋对同伴的失态不以为意。
别人的富贵,与他又何干呢。
但……他虽不为自身贫困而羞惭,却也的确常常为此所累。
谢枋和同伴说话时,其他领施济的人们也在议论纷纷。
“大户人家马车都气派!”
“车里头是谁?”
“戚氏吧,就是那位顾大老爷的夫人。”
“说起顾大老爷,你们听说了没,顾大老爷从东南回来,好像带回来了个女人,跟顾少爷一样的年纪,是个水灵灵的小美人儿,嘿嘿嘿……”
……
话题转到顾大爷即将新纳的美妾身上,一群多半都没讨上老婆的男人们互相发出兴奋的声音,好似他们自己就是那即将享受齐人之福的顾大爷一般。
谢枋收回注意,再不闻耳边嘈杂,只在心中默念昨日读的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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越过施食坛等外坛,进入神恩寺,便是此次法会内坛了。
顾家男人们衙门里有事,顾老夫人年纪大了体力不济,无法完整参与整场法会,于是,作为此次代表功德主顾家礼佛的,便是戚燕来这个主母。
内坛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