墙头花
几步,开了窗扇。夜色里却真有一张白净的小脸,乌眸映一点灯火如珠,弯起时,浅浅流着光,就这样对他笑了一下。
清商一副好脾气的样子:“小宝,开开门呀。”
梦境真荒唐,她如今分明不这样唤他了。
他低眸看了她一会儿,目光有些懒,却忽然伸出手,轻轻摸了摸她的脑袋。而后,又习以为常地关上了窗。
这突如其来的一摸,像记软绵绵的棍子。清商被摸得发懵,温热的触感在发顶盘旋不去,好一阵子,方才醒过神来。
见他又关了窗,她有点恼,抬手叩窗道:“你这是做什么?”
声音隔墙而来,如梦如幻。
少年驻足,抬手揉了揉眉心,又回到窗前。开窗便看见一个生气的小人,伸手捏了一下她的脸,触手生温,像块极好的玉。
这回却是真的了。
他叹口气,走到门边,拨开了门闩。
清商有点生气,摸了摸自己的脸,跟着进了门,抱怨道:“真是没礼貌,大晚上的来找你,竟然连门都不给我开。”
卫璋在小几边坐了,给自己倒了杯茶,喝了一口,道:“抱歉。”
清商也坐下,一脸冷漠:“没用。”
那什么有用?这少年方自梦中醒来,脑袋还有点晕乎,一手枕了后脑,顺势往窗台靠去,墨发流入夜色,衬了身上的玉色袍子,一如水浸。
清商觎一眼他手中的茶:“怎么不给我倒一杯?”
卫璋自顾自饮着,眸光散淡:“凉了。”
怪,太怪了。
他平时对她虽然也冷淡,可总不至于这般懒于应付。清商带着满腹狐疑,试探道:“你……是不是刚睡醒呢?”
卫璋“嗯”了一声。
清商又问:“做梦了?”
他极轻地点了下头,有些迟缓,似乎还陷在梦中。
方才他开窗见了她,却又关上……
清商思量半晌,见他又闭了眼,便起身走到他面前,背着手,弯下腰小声道:“你是不是梦见我了?”
卫璋睁眼,没什么表情地盯着她看了会儿。
这两双乌黑的眼,谁也不肯让,都立志要将对方看个窟窿出来。没一会儿,有人率先败下阵来。
极轻地叹一声,他抬手戳了一下她的脸,问:“不累?”
清商拍开他的手:“你梦见我什么了?”
他淡淡看了她一眼,没说话。
该不会是什么羞于开口的事吧?见他不肯答,清商也不好意思追问,只微红着脸慢慢踱回去,坐定了,认真提起正事:“教我下棋好不好?”
卫璋问:“为何?”
说着,一边随手拿了棋盒,摆到桌上。
她总不好说,自己是来临时抱佛脚的吧,那可有点丢人了。便随口胡诌:“想你了呀,就来找你玩。”
卫璋并不知道,她在姑苏时,同自家爹娘是这么说。来了金陵,同夫人是这么说,同采薇也是这么说,乃至街上卖珠花卖糖葫芦的人,都听得她一句“好久不见,可想你啦”。
他只是垂着眼,有条不紊地摆开棋盘,将装黑子的棋盒推到她面前,道:“你执白子。”
清商只当他还没睡醒,提醒道:“这是黑的。”
他没说话,睫毛一颤,又换了白的过来。
教下棋教到半夜,蜡烛融掉了大半截。
卫璋看着棋盘上对称摆开的黑白子,几番欲言又止。一抬眼,对面的人又生了瞌睡虫,脑袋一点一点,眼儿都睁不开了。
算了,也没人说不能这么下。
他起身将人捞进怀里,抱回了西院。
清商将头埋在他颈间,嘟嘟囔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