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心荡
一小块衣料,认真解释道:“我这个绣的花太多了,你这个又太素了,要是匀一匀,就刚刚好了。”
这回他懂了。目光轻轻一掠,瞧见了那一丛银线绣的小花,却不可避免地也瞧见了一片绵白,在绸衣映下,白净得让人不敢多看。
卫璋别开目光,两只手放得端端正正,“嗯”了一声。
她生得很好看,这一点毋庸置疑。可正如一府的丫鬟小厮都唤她一声“小夫人”,他却开不了这个口一般——夫人从此只是夫人,而她先已是清商。二则,这两个字加诸在她身上,就成了青绸下的那一痕雪,太旖旎。
这么没边地想着,枕边人已然翻了身,乌泽柔软的发蓬在脑后,像不拘的流云。他伸手想碰一下,又想到她或许会生气,便收了回去。
长久静默间,一天雨意也酿成春雷。
先是几声闷响,隐隐欲裂,不过一霎之间,电光轰然而至,白了满屋,这石破天惊的一声响,几乎要将人震碎。
风声雨声,驰骤而来。
清商慌忙用被子蒙了头,心想,从没见过这样的天气,打雷打得好生吓人——倘若今夜真的劈了这间屋子,定然要先劈中没用被子蒙头的那个人,卫璋生得白净,若是烧成一段焦木头,想来漆黑难看……
如此风雨,天地都摇摇晃晃。
蒙在头上的被子却忽然被人掀开了,凉气侵进来,继而,一只手揽上她的腰,将她从黑暗中捞了出来。
有些发颤的脊背贴上一方温热胸膛,那人自后环抱着她,另一只手捂了她的眼,挡去刺目白光。
少年声音冷澈,在她头顶道:“会伤眼。”
清商眨了眨眼,好半晌,思绪回转,心里想着,还好他没有被劈成黑木头——下次应该让他一起蒙住头的。
两个人就这么拥着,不言不语。这夜的雷不知是要降祸于谁,盘旋半日,终也归去,也许是劈黑了福薄的草木,也许是劈中了个倒霉蛋。
雷声消隐,卫璋将手拿开,怀里小小一个人,动了一动。
低头,只见她在他怀里慢慢蠕转了身子,薄光中,正两厢面对。那弯眉下的一双眼,像卧在水里,就这么盈盈地看了他一会儿,像是悟出了什么。
卫璋垂眸看着她。
隐约期待间,只见她睁大了眼,十分确信道:“你好像我娘啊。”
放在她腰上的手动了一下,到底忍住了,没将人推开。
还是那张没表情的脸,她这回却看不出他神情中有点生气了,仍偎在他边上,絮絮不止:“小时候一打雷,我娘就会捂住我的眼睛,让我不要看,会伤眼睛,娘还说,瞎了就不能分清云片糕和重阳糕——”
她顿了顿,声音细细柔柔,看着他道:“——将来嫁了人,也就不知夫君是美是丑了。”
这话一出,卫璋果然朝她投来略带问询的目光。
清商也不诓他,细细将他打量了一番,用指尖点了下他的眉心,诚实道:“自然是美呀。”
那张脸摆在那儿,她也不好睁着眼睛说瞎话,只是,平日里总有那么些讨嫌的时候,今夜看着倒很顺眼。
卫璋没说话,将人按回枕上。
动作间,一截柔软的墨发垂落,被她扯了一下也不见皱眉,只是捉住她的手,塞回被子里。
清商乖巧躺好,安静了会儿,又想说话,转头却见他已经闭了眼,睫毛十分顺从,不似平日那般扎人。便将脸凑了过去,凑到极近处,想和他比一比谁的睫毛更长。
他却在这一刻睁眼,乌沉的眸子里映出她慌乱的神情,抬手按住她后颈,薄唇贴了上来。
清商想,坏了,他又要咬人了。
——然而并没有,只是像她平时亲他的脸那样,轻轻贴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