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话,露出夸张的笑容,“哎哟,缙云啊,人可不能忘恩负义啊,天地良心,哪儿来的一半给你,你住我的,吃我的,家里多你一张嘴,我们家可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
“住着你家的院子,吃着你家的饭,不管住得好不好,吃得好不吃,给钱是理所当然的。”
胡婶脸上有点挂不住,这不是拐弯抹角地说自己苛待他吗?这不是戳着她脑门骂她吗?她转身就想走,到了她荷包的钱,一个瘫子还能抢不成?
许缙云又不紧不慢开口,“有这笔钱,也是因为我在这儿,我要是没了,你连一半都拿不到,有多少钱是用到我身上的,胡婶你比谁都清楚,这一半有没有富裕的,你心里也明白的。”
这算是说到点子上了,也戳到了胡婶的痛处,没了许缙云,她家一毛钱也拿不到,许缙云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她回头看向坐在轮椅上的人。
殊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瘦骨嶙峋,沉默寡言,死气沉沉的许缙云有点人样了,他依旧是坐在轮椅上,只是穿戴整齐,双手规矩地叠在一起,腰板挺得笔直,眼神依旧有些冷淡,但少了之前的颓唐。
胡婶大概还是不死心,“省城离我们这儿可远着呢,那话怎么说的,远水救不了近火。”
那姓田的要是真惦记许缙云,还能把他送到这儿来,许缙云告状,他也得有地方告,姓田的下回来还指不定什么时候,他一个瘫子能指望谁?
“我记得街上就能打电话,我出不了门,有人能帮我,我也不指望回省城,大不了找个地方自生自灭。”
这意思是要鸡飞蛋打啊,权衡利弊间,胡婶败下阵来,忙跟许缙云赔笑,“呵,缙云,你说哪儿的话,不就是一半嘛,婶儿拿给你就是,干吗说那些个不吉利的。”
话音刚落,万元拿着买好的墨水回来了,胡婶一见到他,脸色僵硬,万元这小子跟许缙云走得近,谁能帮他出去啊,不就是万元吗?
院子里的气氛有些古怪,万元没有太怀疑,只怕胡婶欺负了许缙云,忙走到许缙云跟前。
许缙云顺势靠回了轮椅上,双肩放松,轻轻拽了拽万元的衣角,“胡婶来送饭的。”
胡婶也没说啥,轻哼了一声,便离开了。
见胡婶走远了万元把许缙云推进了屋子,看着那碗清汤寡水的饭菜,拿这种东西打发许缙云,净欺负人,也不怕遭报应。
“她没说什么吧?”一想到胡婶对许缙云说的那些尖酸刻薄的话就来气。
可许缙云没把胡婶的事放在心上,他拿过万元手里的墨水,拧开后用钢笔蘸取了一点,找了张先前包东西用的报纸,写了两个字让万元照着练。
万元鲜少用笔,金属质感的钢笔握在手里哪儿是树枝能比的,他动作比平时轻了不少,生怕给许缙云捏坏了。
“钢笔就是不一样啊。”
确实不一样,稍微用点力,墨汁就晕开了,笔尖戳穿了报纸,墨汁浸出来一大团,要是不留神,手上衣服上就蹭到了,可不像在地上那么干脆利落。
买墨水就花了不少时间,万元稀罕钢笔这新鲜玩意儿,练字的时间比平时都长一些,没多久天就有些黑了。
第12章
严冬一过,那些个不起眼,生命力却顽强的小虫又活跃起来,在静谧的夜晚中,它们的鸣叫声透过了窗户。
万元搁下钢笔打算回家,刚一心扑在写字上,这会儿他才回过神,许缙云已经很久没有做过声了,一回头,许缙云拖着腮帮子睡着了,腿上还盖着一本书。
唯一一盏煤油灯被自己霸占着,许缙云默不作声的,也不知道睡了多久了,万元转了个方向,往他跟前凑了凑。
昏黄的烛光照在许缙云的脸上,他的眼睑处留下一排睫毛的阴影,脸颊牢牢贴着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