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
来到府里那条小溪旁,她们放下木桶,想借着溪水洗一把脸上汗渍。
“呼......”因为这一块树荫浓密,溪水没有被暴晒过,撩起一点泼在脸上,只觉凉滋滋、水润润,格外舒畅。
反正四下无人,江玉卿玩心一起,抓着岸边鹅卵石,将整张脸探进溪水里,咕嘟嘟吐水泡。
她忘了草帽还戴在自己头上,一低头,草帽就翻进了溪水里。
这溪水看似平静,其实流速极快,加上草帽轻便,江玉卿一抬眼的功夫,它就打着转漂远了。
她抬手轻触头顶,因为花环藏在草帽里,且已经被她仔细固定住,所以并没有掉落。
铃儿已经急急追了出去。
江玉卿本想让她别追了,但还没开口,她就跑的影也不见。
这丫头一向是风风火火的。
仿佛永远有用不完的力气。
也不知当了娘以后,还会不会这样。
想到铃儿的婚事,江玉卿思绪万千,加上一上午的劳作,她心力交瘁,委实有些脱了力。
身下的草地茂密,像一张宽大的软床。
她撑着地躺了下去。
头顶的流云缓缓,树荫重重,陈府的花海依旧,一切都和记忆里的景象别无二致。
人却已经变了许多。
她第一次来陈府的时候,外祖父看着懵懂瑟缩的她,指了站在嬷嬷身后的铃儿,让比她大了几岁的铃儿带她玩耍。
铃儿活泼大方,会许多她从未见过的把戏,给那时的江玉卿带来了许多欢乐。
若非临走时铃儿舍不得父母,大哭起来,她应是会跟她一起回京城的。
下次再回陈府,江玉卿懂了些事,她央求祖父升铃儿为大丫鬟。
铃儿为此感激涕零,更加尽心侍奉她。
但江玉卿却觉得,这远不能比得上她为自己驱散的阴霾。
......
时移事易,这次再回来,铃儿居然都要出嫁了。
男方是府中管家的小儿子,她隐约有些印象。
那似乎是个机灵变通的,听说小小年纪,已经能替外祖父管理一家米铺。
这怎么看也是个良配。
但江玉卿却总觉得有些伤感。
原因她说不清道不明。
也许是因为铃儿的婆婆看到铃儿时隐隐的居高临下。
也许是因为铃儿偷偷学习打算盘时的笨拙。
也许是因为记忆中,铃儿未来的夫君看到钥儿时的眼神。
也或许什么都不是。
眼前的景物渐渐模糊。
江玉卿努力睁开双眼,那片云又流动了起来。
她呢?
她也要这般吗?
嫁给一个长辈选好的所谓良人,然后逐渐收敛自己锋芒,变成万千米粒中的一小颗。
光是想想,江玉卿就逐渐感到窒息,仿佛身边的溪水涨高,再涨高,然后盖过了自己。
她甚至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料。
还好,并没有湿,那只是她的幻觉。
但是她好像可以确定了,自己并不喜欢那样。
那她喜欢哪样?
虽然身边的长辈都没有催促过她,但她知道,他们最后总是要给她寻一位夫君的。
为什么一定要嫁人呢?仅仅是为了血缘传承吗?
说实话,她并不觉得现在这样不好。
如果母亲在的话,她也许会问问母亲。
但面对父亲、外祖父和外祖母,不知为何,她问不出口。
假设一定要嫁人的话......
江玉卿的脑中开始浮现她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