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奶奶
翌日清晨,阴雨转晴,碧空如洗,惠风和畅,各户出外扫墓祭祖,踏青郊游的纷纷行动起来。江岸上满目青翠,碧水潺潺,等船的游人们,各个目爽神清,面露快慰。
“哥,你说清明这日,为什么各地都会下雨?是天意还是巧合呢?”
“可能都有。”
“回答毫无诚意。”雁洛兮笑着站起身。
“扶好船帮,莫乱动,小心掉到水里。”
此时的文江江面上,游船如织,大部分都是要去江对岸的桃花山上祭拜。
读晋人陶公笔下的桃花源,且先不说其土地平旷,屋舍俨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属的美好生活,只是想到那十里桃花,灼灼其华的美景就令人无限向往之。
但民间却说桃树有辟邪的功能,更是常常作为阴阳两界的分割,可以止魂灵入人间作乱。如此再想想那武陵捕鱼人在清明阴气最重时节,夜间误入的桃花源是什么地方呢?那错落有致,秩序井然的是屋舍还是坟头?
细思极恐!
这个世界很好,直接回答了雁洛兮的疑问,好的墓地都建在桃花山上。
其实这桃花山算不得高,超不过200米,此刻山脚下已经停了不少车架,都有三五奴仆守在旁边。也有不少抬滑竿的轿夫等在一边,毕竟扫墓是一家老小都要上,总有人爬不了山。
沈音沐腿伤才好,雁洛兮想请轿夫,但他坚持要自己走。想着美好春光,走着吹吹风也好,大家就都放慢了速度,边走边看。山路两边,处处有人设酒摆鸡奉羊祭拜先祖,纷飞的纸钱与飘落的桃花,竟如此相似,雁洛兮越发觉得“桃花源记”是个恐怖故事。
拿着桃树苗,管山小娘在前带路,指给雁洛兮的山地位置很高。
行到半山腰处,孙辽,易方,杨大力等人各自去找自家墓地,山腰处修有春晖亭,一眼望去,蜿蜒百余级台阶,临江而建,即可凭栏远眺,又可望向山深处,曲径通幽。
亭畔有十几位年轻郎君围坐,最大不过弱冠之年,“哥,到亭中等我即可,你腿刚好不易再继续。”沈音沐没再勉强,把树苗和手绘的爷爷奶奶图像递给雁洛兮,就跟着护卫榆林拾阶而上,去了亭子里。
护卫张铁扛着铁铲和石碑与雁洛兮爬到管山小娘指定的风水宝地,挖好坑,把手绘图像,纸钱和一个活络油的空瓶放到坑底,才开始栽桃树,立石碑,跪下祭拜。
所说衣冠冢,与雁家唯一的联系就只有这活络油的空瓶了。爷爷奶奶都已去世,她也远远离开,只愿爷爷留下的雁家制药厂还能继续出品更多好药。
整理衣着,折几枝嫩绿的新柳枝插在碑旁,献花,上瓜果,敬酒,缓缓磕了三个头,雁洛兮压下心底的凄苦,仿佛看到爷爷正用慈爱的目光深深地注视着她,余下的人生她要笑,就是能送去的最好安息礼。
“家主,节哀!”张铁伸手扶起趴在地上久久不起身的雁洛兮。
“走吧。”
她声音沙哑,低沉婉转,不若平日里活脱潇洒,张铁的心中顿时产生了些许怜惜,呆呆望着家主略显落寞的背影,有些男儿的翩然姿态,却又身姿笔挺,步履稳健。再仔细看,她心中忍不住惊叹,家主这风流气度若入朝堂,定能得那帮士大夫的追捧。
沈音沐等了一个时辰,才见雁洛兮与护卫张铁顺山道而下,徐徐向春晖亭走来。
坐在亭子里少年们大多为本地小士族家的子弟吃不得苦,在此处偷闲,这个时节凑在一起依然谈论那些扭捏的风尚,浓艳的容姿,惺惺作态的样子,实在倒人胃口。
山风吹拂,沈音沐隔着面纱仰头数着她走的每一步,远远就见两条绑头发的白色长缨随风摇曳,一身墨色外袍,束衣窄袖,英姿飒爽,头上的白玉小冠和长缨都是他早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