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兄长,我就觉得不妙。

    后视镜中,尽管他笑着,但眉头微锁,绝对称不上是愉悦,一双狭长的眼在匝道间隔的灯光下,晦暗不明,手指一下一下敲在方向盘,极力克制情绪。

    他应该是不耐烦的,是讨厌我们的,他被家中长辈逼迫,出于面子,被迫来迎接我们,他一定发了脾气的,只是没有低级地摔门而去,皱皱眉抽支烟就是他最外向的表露方法——我闻到了,在他那件应该价值不菲的风衣上,有股不讨厌的烟味。

    不经意,镜中人也抬眸,和我撞个正着,他的眼黑沉沉,比周遭的夜还要黑上几分,我不自然地挪开视线。

    酒楼套房自然舒适,可是妈并不觉得,她坐立难安,客房送上来的套餐她也只吃了两口。

    是非常好吃的牛排,我用不惯刀叉,洗净手直接捻着吃,我以往在桃花镇也常如此,馋得不行便直接上手,妈从来也不管我,今夜不知道为什么,她大为光火,冲过来用力打我的手。

    “你瞧瞧你的野丫头样,像什么样子?没教过你用餐具?”她瞪大充血的眼,发不知道哪门子火。

    我习以为常,默不作声,拿起刀叉一点一点割,她又过来骂我:“用得这样难看,不要吃了。”

    我这时候反应过来,她为今夜的安排感到生气,她想象中一定是八方出动,接我们这两位失散已久的贵客回家,住叁层楼的别墅,使唤七八个仆人,浴缸撒满花瓣。

    她一定这样幻想了。

    然而没有如她所愿,那么是我的错了。

    这样想着,盘中的牛排不再可口,收拾干净,一头倒在柔软的床榻,脑袋中又浮现出那位兄长,一身再普通不过的白衣黑裤,个高,站得笔挺,很爱笑,帮我们提行李的手掌看起来有力,像是可以轻松毁灭我的样子。

    我不再想下去,合上书,闭眼强迫自己入睡。

    明天又是新的一天,或许我一睁眼,还在桃花镇那个破旧的屋子,阿森会在楼下等我,分给我刚买的油条,我们早晨分离,晚上重逢,在昏黄的灯下互诉衷肠。

    我是被妈摇醒的。

    天还未大亮,她的脸色很难看,像是一夜没睡,两个黑眼圈在眼下划开波纹,她涂了一层又一层的遮瑕,太心急了,有一些掉在衣领,气得放下物品的劲儿都大上几分。

    她从镜中看见傻站着的我,一边收拾自己一边指摘我:“你的头发不能再梳一梳?瞧瞧你的黑眼圈,紧张得一夜没睡?没出息。”

    像在很久以前,妈在刚被人骂婊子的一年,带我进蛋糕店,原本是开开心心的一件事,但是因为几个女人的阴阳怪气,妈紧紧攥住我的手,我疼得放声大哭,我只是个孩子,哪里懂呢,只不过又给了别人看笑话的机会,我想妈应该会抱着哄我,可她只是像局外人般,骂着我“赔钱货”,留下我就走了,蛋糕也没吃到。

    她把自己承受不了的恶,化作怒火转移到我身上。

    正如此刻,她把一切归结于我,我深吸一口气,依言抓起梳子,有一搭没一搭地梳着畅通无阻的长发。

    天渐渐大亮,原本偶尔的鸣笛也变成此起彼伏,妈一直站在窗前等候,每一辆停在酒店前的黑车,她都异常关注。

    她不让我吃早饭,因为我们涂了唇彩,怕待会儿人来了,一嘴糟糕,来不及重新涂。

    我重新坐回床榻,看书,正看到我喜欢的一句话——“冬天是干净的土地上的一只孤零的烟斗”。

    我们盛装打扮,滴水未进,一直等到下午,妈终于动摇,却还在自欺欺人:“一定是有事耽搁了,明天会来的。”

    冬天果真像一只孤零的烟斗,燃烧希望和生命,飘出一口浓烟,风一吹,什么都不剩。

    被妈困在酒店叁天,没有人来过问,我是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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