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迟(三)
这时候都做完了,俩人抱着躺在床上,鼻尖对着鼻尖,闻着一股灰尘加樟脑配性.交的味道,想不腻腻歪歪都不行。孙婕说没你牛逼,耷拉着眼皮有点餮足式的乏累,王长涛说追你八成的人不多,孙婕说为什么,王长涛说你这脾气谁受得了?孙婕说有人愿意受,王长涛说那也没受到最后,要不也不能轮得着我了。孙婕说:“你感激着吧。”王长涛笑笑没说话,他的确感激。这时孙婕的眼睛已经睁不开了。
王长涛给她找了条羊毛毯暂且盖着,进到厨房把门关上,他叫阿姨下午来时把衣柜里东西都清了,再添点调料碗碟。曾韵芯走时把她的东西都收拾干净了,她是个讲自尊心的人,所以很好摆脱。王长涛将抽油烟机打开,俯身在燃气灶上点了烟。想起曾韵芯,这种额外的“新鲜”他也算尝过,但没觉有什么大的畅快,他不懂孙婕怎么在其中得乐,或是他们方式不同?王长涛是个惯于担负责任的男人,这是他从他父亲那里吸取的教训,他不想让一个女人像她母亲那样寂寞,所以他要用曾韵芯,首先将她安置下来。他父亲也教会了他如何做一个讲道义的商人,所以他为曾韵芯打发他无聊的服务消费。当然,他也从父亲那里习得性格上的自私自利,对于没有产生感情的曾韵芯,王长涛很轻易就把她推得很远。王长涛是热衷于欣赏美的,这也是他前半生放浪的源头,但他无情的时候是像把艺术品摆回家里那样,时间长了自然平平无奇,等看到碍眼,自然就丢掉了。而在他眼里,孙婕永远是馥郁的、鲜美的,从把孙婕娶回家起王长涛就没有跟别人发生过关系,因为觉得足够了,那时候有人笑他在孙婕这里着了道,说他浪子回头,他根本不否认的。
不过这也正是他在反思的,因为那种新鲜的快乐明显不属于婚姻,婚姻终究是要归于乏味的平常生活,这是否代表平庸跟忍受才是婚姻的常道,如违此规就不得好下场。如果不是他爱孙婕,不会有前头三个月的分居冷战,更不至于对铺公堂。毕竟在婚前他在身边已看惯了婚姻形式里的虚伪之处,他是深谙内容的。他向来是自负之人,如今也在怀疑自己,今天的热情与欲望,总有变质的一天,他该怎么去维持,他想到孙婕,这一年里他们种种荒唐,现在该如何设计收场。
抽了两根烟,将烟头浸进水池,王长涛回到了卧室,孙婕躺在那里,羊毛毯盖着脚,身上抱着他那件校服跟他的风衣外套,王长涛展开被子,将孙婕裹进去,在床边坐下。孙婕依旧睡得很沉。今年家里事情一直没有断过,孙母住院,好在病情控制得很好,但给孙婕打击很大,上月孙母去做体检,头一天孙婕睡都没睡,早上饭也吃不下,怕她再查出有什么事。孙婕再强势,也只是孙父孙母娇养出的小女孩罢了,当时婚礼上孙父把孙婕交到他手里,让他好好照顾孙婕,后来应该还有一些嘱托,不过嘴唇动了动,那是个盛大的场合,平常滔滔不绝的孙父,在那天口舌异常的笨拙,司仪又在台上催促,最终没有说出。那个时机过去,孙夫再也没再向王长涛提半句类似的话头,因为他相信王长涛,欣赏王长涛,信任王长涛,也在王长涛事业上倾力地帮助跟指导。王长涛看着孙婕的睡相,在心里补全了婚礼上孙父想要跟他说的话:他该照顾孙婕,当孙婕的父亲,当孙婕的丈夫,当孙婕的爱人,让孙婕一辈子都无忧无虑,永远都是小女孩,小公主,像他从她父亲那里接到手时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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