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忆16
天没跟杭菀菀一起走,步行道的尽头,她耷拉着脑袋出现,像一根被寒霜苛责了的枝。
甘瑅站在原地,也不吭声,只是兴趣盎然的观察着姐姐。
不知什么时候起,他就多了这么个爱好。
许是终于能够平视甘棠的缘故,甘瑅越来越多地看到从前不曾看到的甘棠的另一面,于是他发现自己有种奇异而扭曲的趣味,甘棠越是失常,就越能取悦到他。
这种失常,包括且不限于犯错,走神,惊慌,惶恐,哭泣——
这其实一点都不奇怪,有相当一部分男孩子,都是通过揪心爱姑娘的辫子来表达喜爱之情的。
到甘瑅这里情况有点不一样,甘棠是他的姐姐,是他不能随便揪辫子捉弄的存在,他就只能盼着她整天遇到点这样那样的挫折,以至于这喜好虽没什么杀伤力,却显得有点扭曲变态了。
托甘棠垂头丧气无暇他顾的福,甘瑅的观察来的肆无忌惮。
她把头垂下时,吊起的马尾就显得比平时更高,只是那马尾原本自然下垂的部分落在她的后脑,再没左摇右摆的灵动,反倒蔫得跟她整个人一样了。
甘棠明明视线往下朝着地面,脚却自然而然地落进开裂的地砖缝里,一个趔趄,差点表演个平地摔。
甘瑅嘴角无意识勾起,他现在确认甘棠受了相当大的刺激。
甘棠拖着一瘸一拐的脚,没走出几步,这回是马尾的发绳钩到树枝上了。
这真是个意外,但假如她不把头低得这样厉害,那发绳又怎么会正朝着天呢。
噗——
甘瑅这回终于没忍住,乐了。
在他面前的甘棠是生动的,鲜活的,有喜怒哀乐的,世界上最可爱的小姑娘。
甘棠还在跟那节树枝斗争,一只手伸过来,替她解着缠绕的头发。
甘瑅用另一只手按了一下她的肩膀,“姐,你别乱动。”
“哦。”甘棠就不动了。
甘瑅解了半天,解是解开了,那倒霉透顶的发绳却断了。
甘棠两只手半捧着半散落的头发,不肯撒手。
甘瑅的声音带了不明显的笑意,“姐,放下来吧,你头发披散下来又不难看。”
岂止是不难看,根本就很好看,只可惜甘棠只肯在每次洗头头发没干时散那么一小会儿。
“不要。”甘棠下意识拒绝,顿了一下,想到还得借助甘瑅帮忙,她才说,“头发定住型了,鼓起来很难看。”
甘棠每天睡前也要拆马尾,甘瑅是知道她头发会变成什么形状的,但因为看习惯了,他完全没觉得有什么不妥。
甘瑅想了想,把自己身上的连帽卫衣脱下来,“伸左手。”
他像照顾小孩似的给甘棠把衣服套上,又掀起帽子扣在她头上,心里很为这种新奇的体验感到愉快。
那截断了的发绳被他在甘棠眼前晃了晃,“我丢了啊。”
那可真是个倒霉透顶的发绳,它原本可以不用断的。
甘瑅转过身,顺理成章地拉着甘棠的手,随口问道,“姐,你这次月考考砸了吗?”
甘棠心不在焉道,“啊?什么月考?”
那看来不是因为月考。
“那是被老师批评了?”
能让甘棠失常到如此地步的,只有这两个原因。
甘棠这会儿终于活过来了,侧过头横了他一眼,“小瑅,你是不是不念我点好?”
甘瑅没吭声了。
因为他有点忘了下一句想问什么了。
穿着他衣服的甘棠,实在是太——
太怎么?甘瑅觉得很难形容这感觉,最后他将其归结为“顺眼”。
至于是“穿着他衣服”这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