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失控(小黑屋开始)
还未及做出反应,便被拉进了屏风后的浴房。
往常都是她伺候谢承思沐浴,此刻是第一次被人伺候。
绢布沾了水,轻轻柔柔地擦洗着降香全身。
她前夜投河自戕,河底尽是些棱角锋利的石头,磕碰在身上,难免要刮出伤痕。
有些伤处只是青紫,有些伤处的皮肉,却已经掀了起来。
可哑女精心地护着这些地方,不让它们沾到一滴水。
避免扯痛了降香。
当真是训练有素。
降香不禁要比对自身。
结论是险胜——相比她服侍谢承思时的情状,哑女还是略输一筹。
沐浴后,哑女为降香穿上先前选好的衣裳,又引着她走到院子里。
让她透透风。
夜里钉住窗户的钉子,不知何时已被拆了下来。
门边六扇的梨花窗只掩了一半,窗边的金桂上,缀满了细碎的嫩黄小花,扑簌之间,将香气幽幽地送进房中。
降香却顾不上欣赏。
她目之所及,是院内院外重重的把守。这些人,和服侍她的这名哑女一样,全是生面孔。
身为怀王心腹,府中卫士,她不说能叫上所有人的名字,至少脸都是熟悉的。
见着每一位,都能说出他隶属哪处,受谁管辖。
可现在,她在院子里转了足足有五圈,仍然谁也不认得。就算她身手再好,也无法单枪匹马地从人群之中闯出去。
降香清楚地意识到,她出不去了。
“殿下会来吗?”她又回到了哑女身边。
哑女摇摇头,意思是不知道。
“你能帮我递个话吗?”
哑女依然摇头。
其后五日,每日降香都要问哑女同样的话:
“殿下还会来吗?”
得到的也是同样的回答。
直到第六日。
谢承思不请自来。
先前没有任何预兆。
正逢着降香坐在院子里发呆。
降香乍一见着他,不由得要发怔。
——他的双腿看上去已经完全恢复了。
常坐的素舆,那晚的拐杖,全消失无踪。
他大步流星地走来,衣袍随之摆动。
撒花绫裤扎在鹿皮靴里,在袍角下摆交错之间,若隐若现,使一双长腿,显得矫健而有力。似乎中毒的这几年,看上去并不存在。
然而降香最知道这种毒——时间这么长,毒性早就深入他的双腿,看上去只是看上去罢了。
她也终于记起,谢承思的个子,原来是很高的。
高到她必须要仰头望,才能看清他的脸。
她好像不认识他了。
她有多久没见他走路了?
降香在心里掰着指头数数。
数数能分散一些精力,减去一些陌生的无措。
究竟是陌生所致的无措,心虚所致的无措,还是愧疚所致的无措?
她分辨不清楚,也不想分辨。
确切地说,她根本不愿探究这份无措的来源。
谢承思对降香的态度,似乎同那天夜里一样平和:“愣着干嘛?进去啊。”
降香低下了头,随着他进了房。
二人对坐,一道用了晚膳。
降香见谢承思没有发怒的迹象,只是默默地用饭,连伺候的人都不要。
她想假装一切从未发生,若无其事地站到他身边,像往常那般,为他布菜添茶,等他吃完了,再招呼人收拾。
就像她曾经做过的许多次一样。
但她不敢。
忐忑之间,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