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之隔的审判者本人亲手将孢子从他身上取了下来。
顿了顿,将这本工作手册往后翻,在下一页,2月20日,陆沨回到了基地,并写下“样本移交灯塔”。
他的目光在这一行字上停留三秒后,将日志重新翻回6月17日,把黑色的圆珠笔也搁回纸页上,仿佛它从来没有被翻阅过。
安折将目光从手册上移开,望向书桌后面那堵墙。审判者在基地中有至高无上的权力,他可以对任何人开枪,也可以命令城中所有机构配合工作,紧急情况下能够调动城防所的兵员,就像那天在供给站广场的时候。但是,虽然位高权重,他在城防所的住处比安折自己的房间还要冷清简单,就连墙壁也只是薄薄粉刷一层,隐隐露出后面灰色水泥的质地。
而在这面灰白的墙壁上,比人高一点的地方,用红漆印了八个字和一个句点。
“人类利益高于一切。”
安折轻轻打了个寒噤,地牢太冷,他仍然没有缓过来。他将目光移向一旁的床铺,犹豫几秒后,还是上去了。
他的脑袋就陷进了枕头里,不敢像平时那样用被子把自己裹起来,只将它松松搭在身上,自己蜷起来。被子、枕头和床单都是基地制式的物资,和地牢里囚犯们的被子并没有任何区别,连那种人造纤维的气息也别无二致。但安折的感觉很不一样——睡在审判者的床上,一墙之隔的办公室里还传来陆沨和不知什么人简短的对话声,一种难以描述的感觉,很危险,但又很安全。
这种情况下任何一个人都会失眠的,更何况他是个蘑菇。
——但他竟然没有失眠太久,胡思乱想中,身体因为得到了被子的保暖逐渐暖和起来,眼前的世界渐渐模糊,就那样跌进梦境里去了。
安折是被人弄醒的,他确信离自己睡过去只过了很短的一段时间。
他上一刻还在旷野里第无数次体验被挖走孢子的感觉,下一刻就感到有一只手拍了拍他旁边的枕头。
安折一个激灵,睁开眼睛,对上一双冷绿的眼睛,俨然就是那个挖走他孢子的凶手。
陆沨将他的被子掀开,语速极快,道:“撤离。”
不用他明说,醒来的那一刻,安折也体会到了身下建筑微微颤动,和地牢里如出一辙——这栋楼下面也出现蠕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