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节
这里瞥。
一时间目光更冷,伸出的手臂直僵僵收回去。
等火被风彻底吹灭,冯玉贞垂眸看着那方灰色的墓碑,才细声说道起来。
就跟丈夫在时同他唠家常一样,她说起二人共同搭建的那间木屋,说起她下定决心和娘家断了关系,而且已经能靠着自己那一手出色的绣活出力挣钱了。
报完喜,冯玉贞继而诚恳向他道歉,她很久很久没来看过他,碍于崔净空在场,在心里又添上一条,还差点错怪他,这些都是她犯的错,请他别跟她置气。
实际上,半年间,崔泽从没对她动过火。唯一一次面色不佳,大抵是她嫁过去四个月,肚子仍没任何动静。
村里一些风言风语传进耳中,她不由掉了几滴眼泪,崔泽得知缘由,隔日便携着弓箭风风火火下了山。
她也不知男人干了什么,或许一个手持弓箭的健壮猎户,哪怕只是冷面瞪着对方,便足够令人忌惮。总之,之后再没有听见过类似的流言蜚语。
包括上辈子,冯玉贞也没来看过他几回,一年四季无不被囚在老宅中,偶然出一次门都算是天大的恩赐,又怎么会体谅让她常来祭拜亡夫?
这张四四方方的墓碑,无论见了多少回,要觉得心中沉沉,她跟崔泽,终究是阴阳两隔,永不相见。
在这一刻,冯玉贞止不住去想,倘若她这一世回来再早些,指不定就能救下他了。
“泽哥儿,你莫要惦记我,我如今过的是顶好的日子,攒下不少银钱,只是……”冯玉贞眼前朦胧,她呼出白雾,含着一点哭腔,小声道:“只是有时候,会很想你。”
她最后上前擦了擦墓碑刻字凹陷处,落下的灰尘,露出一个浅笑,只道不久后再来看他。
她打算要走,崔净空却在这时走上前,冯玉贞下意识挡在他身前,崔净空垂眸,将她的警惕扫入眼中,只淡淡启唇道:“嫂嫂,我不能同兄长单独说两句吗?”
她确实没有拦着小叔子的道理,冯玉贞只得侧过身。崔净空站到崔泽墓前,分明是血脉相连,比她不知道亲到那里去的两兄弟,可冯玉贞却只觉得忐忑不安。
“幸得贵人相助,我考中解元后,与嫂嫂搬去了镇上……”
前面都是些不痛不痒的问候和对现状的交代,直到他话锋一转——
“……至于嫂嫂,”他顿了顿,冷淡的玉面忽然浮现出笑意,包藏着恶意:“嫂嫂不仅脾性好,从头到脚每一处都十分合我心意,不过她方才定是忘记同你告知,我们喜事将近,如今,她该跟着我喊你叫兄长了。”
他扭头,盯着寡嫂可怜的、发白的脸,轻缓地拉长语调,暧昧道:“多谢兄长先替我养了半年,弟弟万分感激,十足满意……”
一声清脆的声响在墓地间骤然响起,冯玉贞两步迈到他身前,衣袖下的手掌不受控制地颤着。
崔净空半边脸偏侧过去,痛感自脸颊滋生出来,他听见寡嫂抖着声音骂他:“畜牲。”
第63章 我知错了
崔净空已经记不起他多久没挨过旁人的拳脚了。
彼时年岁尚小,被那群秃驴赶出来后身无分文,于深山穷野间流浪躲窜以觅食,也曾试过装可怜样上门乞讨。
村人心肠软,许多肯施舍给他一两口饭吃。可总有运气不好的时候,一回开门的男人满脸横肉,正是那个好堵且输光家业的李四。
年幼的他虽不及以后聪慧,本能洞察到威胁,可躲闪不及,李三逮住他,朝脸上啐一口,抡圆胳膊招呼,之后把宛如一条死狗的少年撂在村口。
类似的事在那几年里屡次发生,也不算多稀罕。
崔净空真正意义上的“开窍”,是十五岁时,他失手杀了人。
那一晚,他彻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