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寡嫂便没影了。
“香客中鱼龙混杂,嫂嫂便留在此处等我片刻,我去去就回。”
冯玉贞被他一句话搅乱心湖,正好趁着崔净空离开片刻梳理思绪。
此时又走来几个衣着靓丽的姑娘,俱是水灵灵的十五六岁。她们隐隐围着一位神情娇羞的女孩,从飞来的调笑里,冯玉贞推知,她大抵是好事将近了。
这一群女孩走近,要将手上的福条打结系在树上。冯玉贞便后退给她们腾出地方,一时间人多拥挤,后背不期然撞上什么人。
她立刻扭身道歉,乍一眼却瞧见该女子戴着一顶帷帽,衣服好似不太合身,松松罩在外面,处处都透着怪异。
冯玉贞生出一抹狐疑和警惕来,女子却忽地将帷幕一角掀起,嘴里吐出的却分明是方才那个沙弥的声音!
“女施主莫要转头,以免被他察觉。首座为他所忌惮,不便前来,小僧代他转达给施主:崔净空此人城府极深,乃是煞星转世,师祖坐化时留下念珠以束缚,此世本无人可解,可他去岁却忽然寻到对策,这个对策便是你。”
他说话又快又急,嗓子已有些沙哑,好似嘴里含了些什么:“这是他亲口所言,身边出现一女子可抑制念珠,他从来都只身一人,今日肯带你来,必定不会是旁人。首座揣测,或许是施主身上有何神异,与其接触时可解他的痛楚。”
冯玉贞跟不上他的话,所有熟悉的字眼如同流水一般,只剩下这位男扮女装的沙弥最后振聋发聩的告诫。
“此人智多近妖,城府极深,首座怕施主受他蒙骗,望施主早日脱身。”
原是如此。
冯玉贞愣怔地想,怪不得崔净空会千方百计、一而再再而三地欺瞒她,只为让她留在他身边。
真相坦然暴露在眼下,刹那间好似天地骤然失声,冯玉贞站在原地,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许久后,她才如同大梦初醒,周遭的嫣然笑声与嘈杂脚步复尔传入耳膜。
她抬头一瞧,自己不知站在原地多久,那位小沙弥怕被崔净空发现异样,已然离去了。
忘了向这位小师父道谢了,冯玉贞想。
梅枝上的红布条簌簌飞过发顶,满眼大红的福条照得她双眼发涩,大抵是心冷到了极致,她抬起手摸了摸眼睑,发觉自己意外没有落泪。
只是颇有些呆滞地眨了眨眼,方才递给崔净空那只木符的手陡然痉挛了一下。
这也没什么,她明明已想好要同他日后桥归桥、路归路了,只是在方才一瞬间,她听见青年的话,难免产生了细微的动摇。
然而,如同幼时滚落山崖撞断左腿一样,方才那一刻,她好似也听到了身体里有什么东西破碎的声音。
她望向对面的侧殿,里面的青年正背对着她,两人隔着十几步的距离,冯玉贞喊了一声他的名字,声音很轻,消失在人群中,没有被他听到。
好险,差点又被你骗了一次。
第66章 等我回来
那串念珠——冯玉贞略知一二,它由灵抚寺一位得道高僧圆寂后的舍利子融成,自崔净空十五岁起,每个浮云伴生的弦月夜,念珠都会做出惩戒,令他痛不欲生。
哪怕是话本中位高权重的崔相,即使他大权在握,掌控无数人的生死,使劲浑身解数,求神拜佛、捆来不世出的得道高僧,全无济于事。
在上回的梦境中,已然被折磨得不成人形。
念珠无疑是崔净空的心腹大患,这是他自十五岁起的梦魇,处处制肘,可若是突然出现一个人,竟然能减轻念珠引发的痛楚,他如何能不把她紧紧握在掌心呢?
如此一来,一切都有迹可循,怪异之处便都有了合情合理的解释。
冯玉贞这时才迟钝领悟,为何话本中本性暴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