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1节
怕被风一吹就折了。
三月底时二人见面,周芙一回生二回熟,脸上已经没有刚开始那种无措了,两人谈笑间就把药包递了过去。
“我那日听人讲一个传说,西洲沙漠中有片湖,湖水无味无毒,可旅客只要不慎喝下一口,便会倒地昏睡不醒,足有两日之久,等到他们再睁开眼,身边便会有奇遇发生。”
冯玉贞明白她的弦外之音,拿着药的手略微颤抖,将其一手塞到枕头下,笑道:“还有这样新奇的事?阿芙,你老对我说这些,害得我也想跟你出去看看了。”
待到合适时机,投到井中,奴仆昏睡不醒,趁机出逃。
冯玉贞不甚感激,欲将那几颗金瓜子当作报酬,知道他们清贫,也是赠给周芙他们路上的盘缠。
尽管周芙推脱不要,最后无法,却只肯拿走一个,说是两人的纪念,自此一别,不知今生是否还会相见。
两人紧紧抱了抱,彼此眼中都含着泪。送走周芙,冯玉贞压下砰砰直跳的心,不仅是对事情败露的害怕、对未来的恐惧,还有——她忽然意识到,还有兴奋。
对于脱离崔净空的掌控,对于飞出这个笼子,她几乎迫不及待。
四月十一,殿试放榜。京城权贵一致将目光聚在皇榜之上。
出人意料的是,丰州黔山一位籍籍无名、尚未及冠的青年一举拔得头筹。
这消息已然在大街小巷荡开,与此同时,这位新科状元郎不仅连中三元,容貌也面如冠玉的传闻也正式传入了世家们的耳朵里。
金銮殿上,青年面圣,跪地谢恩。
他的仪态雅正秀清,言谈举止谦卑而不失风骨,哪怕再严苛守旧的古板士大夫都无法挑出半点差错。
正当幼帝问道他是否娶妻之时,青年话语一顿,只微微失神之际,却感到左腕一松,缠缚他八年之久的念珠忽然断裂。
只听见噼里啪啦的声响,断线的念珠如同雨点般连个落在地上,蹦跳四散开。
糟了。
崔净空莫名脸色发白,胸口好似千钧压顶,沉坠坠地喘不上气。他下意识要俯身急切地去捡,几乎耗费了全身力气才抑制住这股冲动。
他面上如常回幼帝的话,不为方才的小插曲而窘迫,端方雅正,幼帝十分满意,宽容地原谅了他小小的御前失仪。
崔净空俯首谢恩,起身站到一旁,右手却不由自主地握住了空空如也的左腕,心慌地出奇,他止不住在脑中一遍一遍地回放二人分开时的场景以安抚自己。
嫂嫂答应了要等我金榜题名后接她来京城。他想,做人要守信,她明明答应了,必定不会失言。
与此同时,远隔千山万水,一位裹着头布、步伐蹒跚的老妇人也恰好从黔山镇上出来。
干黄的脸上,一双杏眼却黑白分明、清澈灿亮,她定定望了望身后,之后扭过身,再无留恋,也再没有回头望过哪怕一眼。
第68章 吝啬予我
京城夸官三日,状元游街。
圣旨在前,鸣锣开道,御上钦点的新科状元郎身着大红罗袍,乌纱帽插宫花,骑着高头骏马。
这位状元郎容貌玉质金相,将应是相貌最盛的探花稳稳压过几头。
人生极乐,无非洞房花烛夜,金榜题名时,这位崔状元却面容清冷,犹如天上仙,不食人间烟火气,神情甚至微微有些厌倦。
可熙攘人群见之惊叹欣喜,从两侧酒楼之上,不时掷来鲜果、荷包,甚至还有适龄的小娘子想效仿榜下捉婿,将绣球抛到马上,无一不被崔净空偏头躲过。
三日已过,这位出身贫寒的崔状元却对京城的碧瓦朱檐、莺莺燕燕好似毫无留恋,将一众世家的邀请全数推开,隔日便颇为急迫地启程回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