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一恍神的功夫,喜安在她怀里挣扎着起身,冯玉贞顺势托起她,小姑娘格格笑着,在她脸颊上亲了好几口,又黏黏糊糊地和她脸蹭脸,天真道:“安安只想要阿娘和我两个人,不要别人。”
软乎乎的小孩就在怀中,满心满眼都只有自己,冯玉贞的心软成一旺温水,将躺在臂弯的女孩耐心哄睡过去,这才轻手轻脚放下,又重新走到门前。
她弯腰把撂在地上的一把旧剪子拾起来,这是做绣活时常用的花剪,刀刃钝涩,应该在两个月前被扔掉了才对,怎么又到了这里?瞧着还被刻意磨尖过似的?
她抽出门栓,中段恰对应几道新出炉的白色划痕,冯玉贞大抵知晓,喜安是力气小,实在撬不开,所以最后才从窗户这儿出来的。
冯玉贞将敞开西侧窗牗合上,目光望向床榻上安睡过去、面容恬静的女儿,脸上隐隐流露出一丝忧愁。
捡她扔去的花剪磨尖,撬锁,搬凳子爬窗户,这些事对四岁的孩子而言,或许算不上多神异。
然而真正令冯玉贞感到异常的,是她们娘俩去年从许家搬出来那阵。
两人初初搬到一处地界,安生没两日,孤女寡母便被人盯上了。
夜间听闻窗处传来响动,冯玉贞登时惊醒,将喜安躲在角落的衣柜里。自己则持刀守在窗户后。
幸好凶徒是个瘦猴似的男子,又被酒色掏空身体,或许她先前也有过些许经验,饶是如此,冯玉贞也是艰难险胜。
她仍惊魂未定,一扭头,却惊愕撞见本该老老实实塞在衣柜里的女儿站在一旁,小小的身影一动不动。
夜色中,她清澈而幼圆的眼睛,如同着魔一般凝视着不远处倒下的男子和身下那摊不断扩大的暗红血泊。
冯玉贞以为喜安被吓坏了,她赶忙伸手去捂她的眼睛,谁知喜安却忽而跑开,径直跑到那个人身前才停下。
她先是摸了摸他身上仍在冒血的刀口,继而又试探性地将把手伸进了地上的血泊里。所有动作都和试图摘一朵花似的,十足好奇和兴奋。
冯玉贞愣怔地瞧着她泛起笑容的小脸,听见她的女儿望着自己鲜血淋漓的双手,喃喃低语,用了一个她前几日才教给的新词:“好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