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节
,不敢轻易与人往来。
唯有薛鹂是个无所谓的,魏玠是赵暨手下最得力的心腹,而他虽傲气了些,却对皇位没有心思,更何况如今连魏氏都同他没了干系,无论旁人如何,都无法撼动魏玠分毫。
晚些的时候,薛鹂觉着无趣,想要坐着休息,夏侯婧似乎也有此意,二人一前一后地进了亭子,旁人面面相觑一番,原本想着与薛鹂攀谈的人也望而却步,只能在不远处窃窃私语,偶尔偷偷瞥上一眼。
夏侯婧扫了薛鹂一眼,忽地问她:“魏兰璋待你好吗?”
薛鹂有些疑惑,还是答道:“他待我很好。”
夏侯婧显得有几分局促,倒不像是对魏玠旧情难忘,想要找话为难她,更像是不知如何与人交谈。
“我许久不曾如此刻般与人说话了。”夏侯婧低下头,昏黄的光晕下,指尖的蔻丹如同暗红的血。“我进宫已有七年,刚到宫里来的时候,我才十四岁,当时京城所有女儿家都多多少少地倾慕过魏兰璋,我也没有例外,后来不知怎得入了宫,为此我还闹了一阵子……”
薛鹂也不知道为什么夏侯婧要对她说这些,只是瞧着不像有坏心思,她便继续听了。
“你既能被他意中,应当是个聪明人,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太久没有同人说过话,我怕再不说,世上便无人知晓我的事了,所有人都只记得我那些恶名。”
薛鹂不禁有些意外,而后她在夏侯婧身上闻到了些许酒气,便温声道:“皇后可是醉了。”
夏侯婧摇头,说道:“你送来的裙子,我很喜欢。”
薛鹂没有想到,夏侯太尉所做的决定,他的子女也知晓。甚至多年前,夏侯婧也只是性情乖张了些,并不是如今暴虐荒|淫的皇后。
夏侯婧喜爱魏玠,却不是死缠烂打的人,后来不顾体面屡次骚扰他,也是为了让魏氏与夏侯氏交恶。后来时日久了,那些年少的喜爱也早消磨了干净,只剩下一些逢场作戏。
父亲要做佞臣,他们这些做儿女的也要跟着做混账事,最好要做到一手遮天,惹得人人唾骂,让清高的望族厌恶,将虎视眈眈的赵统逼到造反。为此她招揽面首,虐杀宫人,当众辱骂赵暨,却没有一样是出自她本心。
“他身边有世族的耳目,后宫中更是多得数不清,我只好将他们都杀了,有时候不分好坏,宁可错杀也不能放过。起初杀人的时候,我夜里都做噩梦,他乔装成宫女,偷偷翻窗子进来彻夜陪着我……我在宫里很孤单,他待我好,我便喜欢上了他,所以再做这些事的时候,一想到他便不觉得艰难。”夏侯婧说起这些的时候,面上并未出现多少笑意。
她平静道:“只是恶事做得太多,有时候都快分不清自己究竟是怎样的人。”
夏侯婧话里并没有要为自己辩驳的意思,只是如同讲故事似的,对薛鹂说起了那些过往。
好一会儿,薛鹂忍不住问她:“你不后悔吗?”
赵暨不会放过夏侯氏,她付出再多的情意,也只会结为苦果独自吞下。没人会挂念她的好,赵暨继续做他的九五之尊,后宫佳丽无数,很快就会忘了她。
夏侯婧笑了笑,说道:“这是夏侯氏一族的命,食君之禄,忠君之事,我无甚可悔。只是……他应当不会太快将我忘了。至于旁的,知我罪我,悉听世人,死后何必再问生前事。”
夜里宴席散了,魏玠接薛鹂回去,她心事重重,仍有几分恍惚。夏侯婧与她说的话就像是个梦似的,一转身,她又成了带着嚣张气焰的皇后。
魏玠扶她上了马车,问道:“夏侯婧同你说了什么?”
薛鹂没有立刻回答,反问他:“你说赵暨会不会心软放过夏侯氏?”
魏玠一脸“你在说什么胡话”的表情看着她,薛鹂叹了口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