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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命何在
“那丹妘依旧是倡,为一人倡,为天下人倡,有何分别呢?”她温柔的嗓音说出这般尖锐的话语,像一记耳光狠狠扇在尤邈脸上。

    有什么分别呢?别人把她视作倡,他亦把她视作倡,他感谢她便是依旧要她出卖身体来换所谓的自由,何其道貌岸然。

    尤邈握紧茶盏,恼怒之下又有些愤慨:“那你想如何?”

    “丹妘不想如何,多谢公子今日相救。”她掀开锦被,缓缓起身,神色那般平静,“丹妘应当回去了。”

    她走下了床,轻轻从他身旁走过,一双手即将触上门扉之时,尤邈伸手拉住了她。

    丹妘回头,尤邈不耐烦道:“我不碰你,不碰你总行了罢?”

    丹妘低头不语。

    “你到底想怎么样?”尤邈最烦她闷声不响的样子。

    丹妘只是无奈地笑了一下:“公子不懂。”

    “不懂你总要说明白啊。”尤邈拽着人按在木椅上,漆黑的眼瞳紧紧盯着她,“你说了我就明白了。”

    “公子不会明白的。”

    尤邈按着她的肩不松手,俯身认真道:“我可以学,我会学着明白。”

    他微微垂眼,像是有些难以启齿:“我……我有些在意你。”

    丹妘叹了口气,轻轻拂开他的双手:“我该回去了。”

    直到人已离开,尤邈还待在空落落的雅间内百思不得其解。

    他不大明白她到底想要如何,他要带她走,也承诺了不碰她,她还想怎样呢?

    他又烦躁又生气,可还是暗地里买下了她余下一月的日子,叫丁娘不许让丹妘接客,有一搭没一搭地跑去见她,带她四处散心。

    只是二人之间依旧毫无进展,尤邈这才渐渐回味过来她看上去这般柔顺,其实软硬不吃。

    他始终摸不透她到底在想什么。

    而对丹妘而言,她压根没将这只魔的殷勤放在心上。

    人间的日子如流水一般淌过,即便尤邈不让她接客,在他看不到的夜里,她也仍旧辗转于不同男人身侧,为绛雪,为月露,为不同倡女挡下许多苦楚。

    她从来不干涉她们的既定命运,只在这些不足挂齿的小事上为她们免去一些折磨。

    直到这一日。

    丹妘依旧在楼台上往下望,人来人往的街上,有一对夫妻拉拉扯扯,神色狰狞的男人拉着一满脸哀求的妇人往柳心楼走,一路骂骂咧咧,将妇人推给了龟公。

    丹妘始终挂在嘴角的笑容凝结了。

    那妇人腹部隆起,已有七八月份的身孕。那个男人将她腹中未出世的孩子卖给柳心楼,男儿作奴,女儿为倡。

    可丹妘一眼看出,一脸哀戚的绝望妇人腹中那熟悉的魂魄——是兰胭!

    “姐姐,你说人死了以后真的能投胎转世吗?我来世会过得好吗?”

    那个时候,兰胭郁郁寡欢地坐在池边喂锦鲤,撒下的饵逗得锦鲤密密麻麻地聚来。

    “自然,兰胭你如此心善,来世一定顺风顺水。”丹妘如此回道,佛家讲因果报应,轮回转世后她定然能有好的命格,她笃信不疑。

    丹妘记得兰胭的笑容那般淡,每一句都在期盼来生,期盼与她夭折的孩子相聚。

    而如今兰胭投胎转世后,还未出世竟又被卖入了青楼!

    男人讨好谄媚的笑容和女人撕心裂肺的哭声,她已经听了无数次,这一次她却难以抑制地焦躁起来。

    她闭了闭眼,只一刹那便消失在楼阁之上。

    九重天,天机宫。

    “缘生,司命何在?”那清越嗓音幽幽传来。

    缘生从密密麻麻的卷册中回过神来,应声回头,见来人白衣胜雪,手持杨枝玉净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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