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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琨宁也是无事,自是含笑应了下来,到了晚上,住的也依旧是之前住惯的屋子。
被褥都被晒干后放到橱子里头了,拿出来抖一抖便可以直接用,只是屋子里头蒙了一层淡淡的灰尘,两人一起收拾,又是一通折腾。
接连赶路这般久,又是骑马又是清理杂草,到最后还不忘打扫屋子,按理说,老早便该累了,一躺下就能睡着才是。
可合上眼许久许久,阮琨宁却没有丝毫睡意,只有淡淡的,若有若无的感伤。
也不知道是为什么。
她在心底叹口气,轻轻的翻了个身。
恰在此时,谢宜舫的声音传了过来,他道:“阿宁也睡不着?”
“唔,”阮琨宁应了一声,又反问道:“怎么,你也是吗?”
“只是忽然想起来,”谢宜舫答非所问,轻声道:“多年之前,阿宁留在谷底的第一日,我们也是这般,隔着一堵墙说话的。”
“是呀,”阮琨宁怀念道:“那时候刚刚到这儿,身上又有伤,前途未卜凡事皆暗,怎么也睡不着。”
“其实,”谢宜舫缓缓道:“那一夜,我也没怎么睡得着,第一次有人来跟我作伴,心里实在是太高兴了,可是嘴笨,说不出。”
“命运这个东西,”他似乎是在叹息:“当真是无常。”
这话说的有些感伤,却也是事实,一时之间,阮琨宁竟不知应该说什么加以安慰。
谢宜舫似乎也不想听什么安慰,而是继续道:“阿宁,这些日子我们同行,一路上走走停停,几乎都是我在说,你在听,哪怕只是如此,我也觉得快活。”
阮琨宁嘴唇微动,刚刚想要开口,却被谢宜舫打断了。
“你不要说话,听我说完,”谢宜舫的声音暗含笑意,似是轻叹,又似是解脱:“这些年不曾见,心底压了许多话,除去你,世间便再也没有别人能明白了。”
“趁着这些时日说与你听,竟也七七八八倒得差不多了。”
“有时候我也会想,倘若有重来一次的机会,是不是还想遇见你呢?”
“我想了许久,到最后,还是觉得……遇上你会好一些。”
“三十二年前的我喜欢你,三十二年后的我不觉得后悔,仔细想一想,其实也是福气。”
他几句话说的零碎,阮琨宁听得也零碎,却并不会阻碍她了解其中的意味。
她平躺在床上,泪不知不觉流了满脸,却连伸手抹一把的力气都不曾有。
“喂,谢宜舫,”阮琨宁轻轻叫他。
“怎么,”谢宜舫语气带笑,淡淡的洒脱,他道:“阿宁也有话想要说了吗?”
“最后一次跟你说,”阮琨宁道:“——对不住。”
“你不必同我说这个的,阿宁,”谢宜舫静默了许久,才低声道:“我只想问一句……”
最后几个字他说的声音极小,几乎不曾出口,阮琨宁用尽了耳力,却也没得出个结果来,便再度问了一次:“什么?”
“没什么,”谢宜舫似乎轻笑了一声,随口将这一页掀了过去,只是道:“阿宁早些睡吧。”
阮琨宁定定的盯着屋顶看了一会儿,沉默许久之后,终究缓缓的合上了眼。
许是入睡前的心绪难言,这一觉她睡得并不久——谢宜舫应该也是。
这座竹屋承载的记忆太多,叫人难以停留,无论是阮琨宁,还是谢宜舫,都是同样的心绪。
二人在舒明子坟前磕了头,便动身离去了。
他们起的早,等慢悠悠的走到镇上,远远望见那家客栈时,太阳也不过才升起一点,东方笼罩着一层朦胧的雾气,同那一点太阳的红粘连在一起,有一种壮阔的美感。
谢宜舫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