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节
喊疼,母亲温柔的数落她,这一切仿佛是昨天才发生的事。
可她已经没有爹娘了,这世上也没有在她受伤时,能毫无顾忌地喊疼的人了。
阿茴沉默着给她后背的淤伤揉完药油,突然“咦”了一声:“都尉这里也伤到了。”
她用沾了药油的手在樊长玉颈后靠肩的位置抹了抹,说:“红红的。”
樊长玉没在意:“可能是从马背上摔下去时,被地上的石子硌到了。”
阿茴盯着那两团指甲盖大小的淤红多看了两眼,都尉身上的其他硌伤,都是乌青或乌紫的,只有这两团是红的,像是弄上去没多久的。
她今年刚及笄,因着爹爹是军医,她从小也跟着耳濡目染习了医术,樊长玉又是女子,才特意让她来给樊长玉包扎换药。
她曾在一名看病的烟花女子脖子上看到过类似的红痕,那烟火女子当时见她盯着看,便用绢帕掩着唇咯咯咯娇笑。
她娘瞧见了冷着脸训斥她,后来告诉她那不是正经女子,让她莫要过多接触。
阿茴问她娘,那女子脖子上有红痕,是不是病了,她娘愈发严厉地训斥了她一通,说姑娘家要知羞耻。
阿茴至今不知那是什么,但私心里猜测肯定不是什么好东西。
可是都尉颈后也出现了那样的红痕……
阿茴冥思苦想一番,没想出个结果,只暗道都尉身上的红痕应该也是从战场上带下来的,跟那烟花女子身上的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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樊长玉对这一切一无所知,午饭阿茴端了瘦肉粥来。
军医说她久未进食,虚不胜补,眼下切忌暴饮暴食,需得少食多餐。
樊长玉原先也没觉着有多饿,一碗肉粥下肚却没有丝毫饱腹感,她捧着空碗看向阿茴,阿茴有点受不了她那等饭狗狗一样的目光,纠结得眉毛直打架:“爹爹说了,都尉午间只能先喝一碗粥……”
樊长玉也不好为难她一个小姑娘,把空碗交给阿茴后,问起谢五:“我那位兄弟如何了?”
阿茴道:“还没醒,但是今晨我给他喂药时,他能下意识吞咽了,爹爹说吃得下东西了,命就算是保住了。”
这大抵是这两日来,对樊长玉来说最好的消息,她扶着床柱起身:“我去看看他。”
阿茴忙过来扶她:“都尉你自己都还伤重着呢,爹爹说都尉得卧床休养个几日才行。”
樊长玉只道:“我皮糙肉厚,不妨事。”
樊长玉的身量在女子中算高的,阿茴矮了她半头不止。
扶起她时,阿茴一侧头就能看到她线条好看的下颚,午后的日光洒在那张因重伤还显苍白的侧脸上,细小的绒毛都清晰可见。
阿茴瞧得脸一红,吐舌道:“都尉才不皮糙肉厚,都尉是阿茴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她曾在城主府的院子里见过一种兰花,其叶如剑,锋利又坚硬,铁树似的一大株,开出的花却纯白如雪,绽在剑叶堆叠的最中央,一大簇一大簇,美得惊心动魄。
府上的下人想采摘,花叫剑叶挡着,都轻易摘采不到。
见到浑身是伤,她帮忙包扎都害怕得直发抖,还反过来安慰她的樊长玉时,阿茴就想到了那叶片如剑的兰花。
她想,也只有话本子里那样的盖世英雄,才配得上都尉这样好的姑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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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五依旧昏迷着,樊长玉去看过他后,又亲自问了军医谢五的情况,军医说伤成那样,捡回一条命已是不易,他左臂挨了一刀,手臂虽还在,但里边的骨头都断了,便是伤好了,那只手也废了。
樊长玉看着病榻上的少年,想到当日情况那般凶险,他还带人出来救自己,心底便觉着难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