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节
整个家族的性命都压在身上了,淑妃又哪里有选择的余地?
一个念头飞快地在她脑中闪过,樊长玉忽地抬起头来:“义父,魏严和谢大将军都曾在军中得过戚老将军的提携,后来也都拥护承德太子,淑妃在宫中,亦是帮着承德太子和贾贵妃母子抗衡。这样一看,淑妃的死,和魏严被安上的那项与之私通的罪名,都很是蹊跷!”
陶太傅点头:“若这一切真是贾家所为,魏严当年独揽大权后,杀尽朝中贾姓朝臣,倒也不光是为肃清朝堂了。”
他低低叹了声:“那臭小子当初认定魏严是锦州惨案背后的推手时,我便想着其中怕是还有什么隐情,才亲自上京来寻魏严。他那人如今是铁石心肠了,可当年同临山,那也是战场上交付性命的兄弟,不然也不会把当眼珠子一样疼的妹妹,许给临山。”
樊长玉听得这些,又想起自己去谢氏陵园找谢征时,他说的魏严从前每年都会独自带他去祭拜,不让下人跟随,一时间心绪复杂不已。
她问:“宫里发生的这些事,您后来有听到什么风声吗?”
陶太傅随和清淡的笑容里多了些苦意:“丫头啊,你可知锦州一破,北厥南下,这大胤河山乱了多久?储君死,将帅亡,皇帝崩。那些蛮人,是想着借此机会直捣京都啊!青山埋骨,江河饮血,民间十室九空……
抵挡北厥继续推进的前线战场惨烈如斯,家国存亡之际,宫里死了几位妃嫔,亦不过荡进这乱世血水中的几粒微尘罢了。老夫的一双儿女,亦是死在了战乱之中,幸得敬元敛尸,才有一口薄棺一座坟茔。”
樊长玉喉头发苦,羞愧低下头去:“对不起,义父,我……”
陶太傅摆摆手,只说:“都过去了,锦州失陷后,大胤和北厥陆陆续续还打了三年,国库空虚,百姓因战火四处迁移,荒废了农田,民间也征不上军粮来……再打下去,异族还没入京,大胤自个儿就要成一盘散沙了。魏严便是在这时站出来,一力促成了割地辽东十二郡换大胤二十年太平。
那时我同他说,往后的史书里,他此举必是要被人戳着脊梁骨骂的,他答,亡国权相也是会被后世人唾骂的,左右都是骂了,不若趁关外的蛮子打了几年,也耗尽物资了,让地这二十载,赌一个将来。”
樊长玉也是当了将军的人,在军营摸爬打滚多时,陶太傅这般一说,她便能明白当时是什么局势。
锦州城破后,大胤如百足之虫死而不僵,硬是还同北厥人耗了三年,这三年里,必是还有无数和谢将军、陶太傅一样的忠骨挡在最前沿,才撑了这般久。
但北厥已耗不住了,又不清楚大胤究竟还能撑多久,所以才同意了魏严让出辽东十二郡,息战二十年休养生息。
大约北厥人那时也没想到,用不了二十年,锦州就被曾经战死在那里的谢氏后人收复,辽东十二郡亦被夺回。
联想到魏严对谢征的严苛,又请陶太傅当了谢征的老师,樊长玉只觉自己愈发看不透魏严这个人了,他此举,都不知是为了保住大胤,还是单纯的只为了保住他自己的权势。
可他也的确给自己外祖父安了个遗臭千古的污名,又杀了自己爹娘。
樊长玉不由抿紧唇角:“义父,魏严……到底算是个好人,还是个恶人?”
陶太傅复杂又宽厚得似能容纳百川的目光静静地看着樊长玉,只说:“当时之人,只做当局之事,是非功过,且留与后人去评判吧。”
樊长玉浅浅应了声,垂眸看着眼前的棋局,捏着手中棋子久久都没再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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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陶太傅那里离开后,樊长玉把长宁和宝儿都带去了赵大娘夫妇那里,想着齐旻也跟着李太傅一起落网了,那找到俞浅浅应当也不是什么难事。
谢五保护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