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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反,我妈兴趣缺缺的站在旁边凹造型,黑发毛糙,一条腿迈得老长,指间夹着一支烧到一半的烟,谐笑道,“栗女士,究竟是你相还是我相?”
“不是你还能有谁?”
栗子阿姨把搭好的两身衣服摔到她身上让她选,见她这副事不关己的德行就气不打一处来,“我说你快别作了,啊,且不说人家专程来我这儿要你的联系方式,也没丑到让人多看一眼就折寿吧,今儿周末,你去见一面怎么了?少你块儿肉?”
夏皆嘀咕着:“……浪费我的大好青春。”
“呸,还青春,这位大姐我希望你做人诚实一点。”
“你才大姐!”
我连忙闪身横插在这两位大姐中间,制止了一场女人间关于年龄的战争,说,“我陪你去。”
她不正眼看我,回房间里换了衣服,在衣橱半开的门后扬声说,“嗯,就是让你陪我去。”
栗子阿姨直跳脚,“你带小息去干吗?!”
“告诉人家我有儿子啊。”我妈说,“省得到时候又说我带着个大件不动产骗婚。”
她成心的。
我知道她从根儿就不指望能相亲成功,答应前去往往是不想拂了人的好意,像她这样三十多岁还带个非亲生子的女人,没有谁能心无芥蒂全然接纳的。因为和她在一起就意味着要跟她共同承担抚养我这个儿子的所有责任,包括经济和婚姻上的难题。
想碰上各方面都不离谱的男人,除非她走在大街上与命定的真爱狭路相逢——其概率大于等于被骑白马的王子咣当一声跪地求婚。
没人规定一个青春不再的女人不许浪漫。可她多年来对爱情的企盼都被懊糟的生活给耗空了,如今再跟她提恋爱结婚相夫教子,都像是镜花水月一般不切实际的东西。
她会说结婚干吗,我当个富婆多实在啊!
说完还要寻求共鸣似的看我一眼。我点头称是。
殊不知我更不愿看到的,是她被情势所逼,听信好心“奉劝”,将就嫁给一个踏实却不爱的人,这比单身还可怕。
然而迫于舆论压力,形式还是要走的。我跟夏皆到了对方选定好的地点,一家意大利菜很有名的餐厅,环境雅致,服务生是清一色的黑裙女仆,走路婀娜无声,在餐桌的中央摆好了白色的餐具和百合花。
我问她,你紧张吗?
她喝了一口玫瑰茶,说,紧张个毛,又不是跟吴彦祖相亲。
夏女士心态确实好。
我陪她坐了半晌,玫瑰茶续满杯,掐表一看,离约见时间刚好剩下五分钟,一个戴眼镜的男人推门进来。
他动作幅度不大,怕开门时冲撞了过道里快步穿行的服务生,走两步,又退回餐厅可以当镜子的银色装饰墙边,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形容。
他显然是有备而来,省略了迷茫的巡视,目标明确,对上我的脸时却也防不胜防。
我的眼睛睁圆了,像一条被甩到案板上的鱼,充满了难以顺应无常命运的呆滞。
周靖阳?
夏皆的表情也好比是大白天活见鬼。
“是你?!”
或者,相亲对象是周靖阳的这个事实对她来说有点儿超纲。
“……我可以解释。”
他先是伸出双手做投降状,末了摘下眼镜,手指揉了揉太阳穴,烦闷不已。
“上个月房租不是给你了吗!”夏皆吐槽完了才发觉眼下不是说这话的时机,联系了一下事情的前因后果,转怒为呆:“……是你问栗子要了我的电话?!”
这不是喜剧片,是惊悚片。
“不是我。”他摇摇头,“是我朋友,但他临时有事,不好爽约,让我来给你道个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