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马与女儿
当父亲了。
姜卿栩心中一涩。
再看纪言初一边与旁人谈笑,一边缓步走近大门,姜卿栩心下一惊,急忙后躲,找了一个拐角掩了身形。
他犹记得那日薛梓柯把他按在花田里,光天化日之下与他做那事,后来来了纪言初,叁个人一同光着身子做了那件羞事......想是还是别见面的好,自己一个有妇之夫,却与他妻主野地上翻滚偷情,都已经被抓了个正着。这、这还要怎样装作无事发生地来往?
纪言初并没有见到姜卿栩。他和谨儿一道上街,想着再去药房里添点补药来。家里有两个孕中男子一块吃,果然上回买得有些少了。
不过才刚走出府,就有男子们带着自家女儿上前问他好。大家七嘴八舌的,无非是劲头未过,再沾点书卷气。
没过一会儿,他们言谈间看薛家相公确实是有事在身,于是皆十分难为情地,将早已备好的一篮子刚收的蘑菇,几颗冬笋,等等诸如此物往薛家侍夫手上塞。谨儿免不了又被几位年长的哥哥叔叔拉着手,听了几句例如“好福气”的恭喜话。
东西并不贵重,也是乡里乡亲的一份心意祝福。于是谨儿再不推辞,一一道过谢收下了。
姜卿栩抱着女儿,看到众人夸赞纪言初二人的景象,不免有些失神,心里头空落落的。
曾经大家也这样在他和薛梓珂面前打趣,问她什么时候要娶姜家儿子进门呀。她总是微微红脸,也不答话,只是将他的手攥得更紧。
姜卿栩如今才明白,小时候过家家一般的事,大家早已经忘了,现在看来,确实不过是过家家罢了。那些话,也只有他一个人记得,只有他一个人困在回忆里不能自拔。
可那又怎样呢?是他自己先放开她的手。
尽管仍然会忍不住地想,如果父亲没有先收了财主家的聘礼,如果自己再多等一等,与她并肩抵抗这安排下的一切,或者如果他再性子烈一些,不那么逆来顺受。
没有如果。他已然放开她的手,是他自己的决定。
他难得一次的坚定,却是推开自己的爱人。
他默然垂眼,转过头看女儿。春笙脸颊粉嫩嫩的,小手正抓了父亲的垂在肩头的一缕青丝,放在口里用没牙的牙床嚼着,口液先沾湿了乌黑的发尾。她睁大了那双和她母亲一样的眼睛,也看着她美丽忧愁的父亲。
姜卿栩温柔地朝他们的女儿笑了一笑,把自己的一缕发从她口中拉过来。春笙不是很高兴,皱了皱小鼻子又要来摸父亲的脸,父亲却先抱起她,将脸与她自己的脸贴住,在她柔嫩的脸颊边轻轻蹭蹭。
她父亲在她耳边轻轻呢喃道:“爹爹只有你了呀......”然后好像是温热的水液,一滴一滴地滑落到了她的头颈。
可是她晓得什么呢?她不过是个小婴儿。她被那水液弄得有些痒,又咯咯笑了起来。
皇城中。
雄伟庄严的大殿上,名贵的凤眼香自殿中心的紫金炉袅袅升起,金黄的日光透过窗柩洒满砖地,大殿上一派明亮恢宏的气象。宣平帝透过冠前十二珠帘纵目望去,百官正服朝拜,而在百官之外,大敞开的殿门下,九十九玉石台阶工整洁白,亮晃晃地刺眼。宫人们里里外外,恭谨侍立两旁。
薛梓珂今日穿了件紫衣绣兽,玉石带系腰的官服,正跪在中间听封。
殿上宫服鲜丽的内侍官面色凝重地读着旨意,她在底下一字一句听清楚了。薛梓珂,安乡人士,因嶙州府位尚有欠缺,受封嶙州知府一职,不日上任。
嶙州,下辖包括安乡等七个乡县在内,陛下对她格外开恩,许她做了自己家乡的官。
于是连忙磕头谢恩,接过圣旨退回到百官中去。
只是再两日便是君后生辰日,陛下为他特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