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节
嘤咛一声,扑到他怀里,头发有静电,她两条小辫子撅天高,炸毛般飞着:
“我想给雪人找个枪,就去里头了。”
她宝贝似的从前面妈给缝的小兜里掏出样东西,小手通红,萝卜一样。
“没找到枪,可我捡到这个!你给我戴!”
徐牧远浑身一紧,他瞳仁雪亮,几乎是抢过小妹手里的蝴蝶结。
这是展颜的。
他一眼就认出来了。
运动会上,她戴了枚很独特的蝴蝶结,又红又大,丝绒质地,有珍珠般的珠子做了圈点缀,他只见过她戴。
蝴蝶结上珠子掉了两颗,布面有泥,像是被踩过,徐牧远盯着蝴蝶结,忽然攥紧小妹肩膀:
“你哪儿捡的?什么时候捡的?”
小妹把他领进废车间,那是他暑假带贺图南几人来过的,冷冷的铁锈味儿,扑面而来。
徐牧远心剧烈跳个不停,他像最警觉的兽,眼睛一点一点扫过去。
这里有人来过,地面有痕迹,拖得很长。像是鞋底硬勾留出的。
这样冷的天,又下了那么罕见的一场大雪,废弃的车间里,连小孩子都不会进来玩儿。
徐牧远对每个废弃车间,都很熟悉,人走了许多,他一个少年人,时常像是凭吊似的,把每一间走遍。
他把小妹送回家,又迅速跑了过来。徐牧远往厂区深处走,越往里,越空旷,家属院远了,人烟远了,只有没融化的雪,林立的烟筒,横着的管道,“抓住机遇、深化改革”几个大字,也掉落了。
他好像又看见父辈们,一晃眼,就是一张张黧黑的脸端着盆排队去浴室。
这里已经没人涉足了。
徐牧远牙齿打颤,他突然定住,留心到一串脚印往前延伸,他徐徐往前看,直到脚印的尽头。
大雪掩盖了一切,但雪停,又留下了踪迹。
徐牧远害怕了,他不敢再往前,他说不清是惧怕穷凶极恶的坏人,还是怕难以承受的景象,他小心转身,疾步跑回了家。
家里电话早已停用,他一口气跑到小卖部,嗓子又干又疼。
“喂?是贺叔叔吗?”
贺以诚的声音已经嘶哑:“牧远?”
“对,是我,贺叔叔来一趟,来北区,我在公交站台这等你,你快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