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领地。
他适应能力总是这样快,适应北京,适应香港,再适应家乡,他一见她,所有的一切就跟着回来了,又新又旧,这种滋味不赖。
展颜回头,像是还不能习惯他的问话,他波澜不惊:
“我是问你在设计院怎么样?”
“挺好的。”她脸上也很平静,她不是小孩子了,也不会跟他撒娇赌气,到现在,她都不知道要怎么称呼他,索性省了。
贺图南说:“看春晚吗?”
她摇摇头,拿着包去了卧室。她靠门上,站了那么一会儿,拿出手机给家里打电话,展有庆很高兴,让壮壮也听,一直哄着说“喊姐姐”,展颜听到了,那只是个小孩子,她对他,不爱也不恨,近乎麻木地应了声,这是她能做到的极限了。
继母对她也热络起来,她清楚,这是因为她在城里工作,展有庆的闺女在城里给人设计大楼,听起来多气派,多体面,展家几代人也没这么体面过。继母想,自己兄弟家的孩子以后往城里去,也许,她能照顾个一二,壮壮长大了,她这个做姐姐的,不能一点表示没有。
继母盛情邀请她明年回家过年,喊她乳名。
展颜很沉默地听那头话一个接一个地说,她没有生气,也没有悲愤,她只是觉得,人都是为自己打算的,时过境迁,没人再想起妈妈。日子那么长,活着的人又有了欢笑,悲伤,这没有对错,也不分是非。
她回不去了,只能这么漂着,家是什么?她自己都糊涂了。她一直在路上,从离开小展村那天开始就一直在路上,没有尽头可抵达似的,做一株蒲公英也好,风往哪吹,她往哪儿散,落哪儿长哪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