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节
天,大家在一起加了个班,最后只剩她,改到一半,cad出现致命错误,又没保存。
上次保存,是天还没黑的时候,展颜愣了几秒,她心里一阵恶狠狠的烦躁,想砸了电脑,从知道他是甲方的那刻起,她就陷入一种似曾相识的状态中——做毕设的那次,她觉得自己把平生所学都献祭出去了。
她不是为了叫他领情的,她心甘情愿,但她还是很烦躁,想骂人,半天在脑子里找不出什么像样的词儿,只剩一句孙晚秋的“日你妈”。
追她最紧的男孩子,叫杜骏,来给她送吃的,展颜只啃了自己带的几块面包,她很忙,也很累,再面对这人,什么心情都没有,她连敷衍都没空。
“我等你吧,等你忙完送你回宿舍。”杜骏随便往别人工位上一坐,真的要等她。
展颜眼睛不离电脑:“不用,我要到很晚。”
“再晚也得回去,你一个人,不安全的。”杜骏赏玩的目光在她身上滚来滚去,她太漂亮,冷冰冰也好看。
展颜觉得非常烦,她很少动怒,她压根就不是这种人,她总觉得,能好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可这人,一点眼色都没有,他不知道自己不喜欢他吗?为什么男人总要这么自恋?杜骏在外头说了些很没品的话,他说,最多三个月,她就会跟他上床。
那种卖弄的,肤浅的,虚荣的措辞,展颜连气都没生,她只觉得可笑,他的嘴,就跟烂鞋底扇过的呢。
“我再说一遍,不用你送。”她冷漠起来,眼尾会像玉米叶那样,扫过来,玉米叶把人弄伤是不易察觉的,伤口又小又细,淌了汗浸透皮肤,你才晓得,哦,被玉米叶刮伤了。
杜骏心想,看你清高到什么时候。他笑嘻嘻的,就是不走,总想跟她说话,问些无聊的东西。
展颜忽然扭过头:“你知道臭瘪子吗?”
杜骏不知道什么是臭瘪子,他装的很虚心,很好奇:“什么东西?”
“臭瘪子是种害虫,就是只要你沾上了,搞一手一身,哪儿哪儿都臭死了,洗都洗不掉,关键是,你都不知道怎么碰到的,它就好像讹上你了,把你周围方圆一百里地,都要搞得臭气熏天。这世上有种人,就像臭瘪子。”
她看起来有种不动声色的野蛮,很原始,和她平时的无喜无怒,异曲同工,讥讽人也是非常安静的,像山羊,默不作声就用羊角抵你,抵完了继续吃草,好像什么都没发生。
杜骏反应了会儿,疑心她在指桑骂槐,见她爱答不理,悻悻走了。
春夜是有寒气的,尤其在北方,展颜像鸟,实在困了就收拢下翅膀趴桌上睡会儿,醒来继续,对面灯火寥落,她走到窗前看了一会儿,玻璃上,映出张落着雪的脸。
整个办公大楼,也许就她一个人,谁知道呢?展颜觉得自己跟夜一起沉下去,又跟朝阳一同升起,朝阳升起的时候,她把优化过的方案,给了杨工。
回宿舍睡到半上午,手机上有几个未接来电,徐牧远找她。
展颜起来画个妆,翻箱倒柜找漂亮衣裳,她喜欢春天,春天应该穿像桃花一样美丽的衣裳,才不辜负。
北区正在卖破烂,什么东西都往外摆,徐牧远家也是,数不清的钢啊铁的,厂子倒闭时顺出来的,也派不上啥用场,几年过去,又该处理了。
你一看那些破烂玩意儿,就大概能猜出物主们先头干什么的。
拆迁办没那么热闹了,尘归尘,土归土,钱也会到人手里,大伙觉得挺好。
徐爸在门口抽烟,家里人刚闹过。
展颜来跟徐牧远汇合时,发现这可真够脏也真够乱的,地上全垃圾,她认出钢筋绳,记得许多年前被它绊过。
“颜颜,这么快?没吃呢吧?”徐牧远从破烂里趟出来,远远瞧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