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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象征着不二的恩宠啊。
段其义心头郁闷。这时候的赏赐在他看来似乎是往自己脸上扇了一巴掌,谁让先前的他说过匈奴已然势衰的话呢。
然而他也不觉得自己错了,兵书有云朝气锐,昼气情,暮气归,说的就是这种情况,军队初战士气自然旺盛,往后便会怠情,再后就如同暮气沉沉了,匈奴的攻势渐缓不正证明了这一点吗,自己说的也并没什么错嘛。问题是今上的迟疑让当时的自己会错了意,谁让自己不是万岁亲信,揣测不了万岁真正的心意呢。
何况在段其义看来,陈则铭此番坚守固然说不上错,但守得不过四平八稳,并无出彩之处,又因为光顾着一个稳字,缩手缩脚地更错过了不少打击匈奴锐气的机会。陈则铭虽然号称名将,可到底在朝中几起几沉,受的打击只怕也是颇大,似乎对战事已经失去了敏锐的直觉。若是万岁当初不贪他名将之名,继续让自己守城,只怕守得比陈则铭还能更胜一筹。
在这样的心理下,段其义忍不住牢骚满腹。
这一日遇到自己的老部下赵英,两人聊了几句。赵英偷偷道自己私下藏了几瓶好酒,邀他小酌一番。两人悄悄溜回屋,也没什么下酒菜,就着几口馒头咽酒。
段其义喝了两盅,连气带怨,飞快地就醉了。趁着酒意大声道,什么名将,不过是缩在城墙后听箭响,这战换了谁打不了。说着又悄悄跟赵英耳语,陈殿帅贻误战机,实在该问斩,万岁被愚弄了,居然还赏他。
赵英目瞪口呆看着他。
不一会,门外闯入几个人,连拖带拽把他拖了出去。段其义挣扎间看见屋前背手站着个人,待看清楚那人的脸,腹中的酒全化作冷汗从身上出掉了。
那人少年英气,沉稳镇定,正是陈则铭如今的贴身亲卫官路从云。
待路从云亮出罪名,“扰乱军心”这四字一入耳,段其义心底一片冰凉。
在战时,这是大罪,足可以问斩。
想不到自己没死在战场上,居然倒在一个奇怪的酒局之下。
事后,段其义仔细回忆醉酒的过程,心中总是疑惑,怎么便那样巧,路从云就正从赵英屋外经过,偏生听到自己那些糊涂话呢。
他疑惑中生出憎恶,只觉得陈则铭这人好生歹毒,居然设了圈套让自己跳,否则醉酒之言本来可大可小,陈则铭为什么却偏以扰乱军心之名治罪呢,这分明是要置人于死地啊。想不到陈则铭此人面相诚恳,却是个为除异己不择手段的败类。
而另一方面,他再如何愤恨不平,却也只能失魂落魄地被关在屋子里等待消息。
段其义身为副帅,位居要职,陈则铭并不敢擅自动他,只能奏请萧定,再来决断。
此时粮草将尽的问题已经开始浮现,军中不断有人抱怨伙食,说是火头军弄的粥越来越清,简直快要能当镜子照影用。兵士们不知道,此刻城中已经是米价飞涨,十两银子一升还买不到。段其义醉后关于陈则铭贻误战机的论调若是传开了去,军心浮动几乎是必然的。陈则铭心中恼怒已极,恨不能将此人送到某处与世隔绝起来,偏生考虑诸多因素又怕牵一发而动全身。
到了夜间,陈则铭辗转难眠。
他难以入睡不是一日两日了。自朝华门之变后,夜不能寐于他而言已经成寻常之事,通常是天蒙蒙亮了,才能恍惚入睡一会,长期累积下来,头痛之症越加严重。
在陈则铭看来,天朝之所以成了今天这种局势,自己实在是难辞其咎。
那些失势后的白眼落魄时的嗤笑,对他而言都及不上那种巨大的愧疚带来的压力令人恐惧。正因为如此,在萧定启用他的时候,他心中甚至是有感激的,他感谢这个人给了他最后的机会,让他有拨乱反正的可能。他前半生曾念念不忘的那些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