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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节
打了进来。宋毅眯了眯眼, 然后倾身朝窗牖凑近了些,透过那镂空处,缓缓将目光落在那个红墙碧瓦的院落上。

    院墙高耸,朱门紧闭,那人就在庭院深处。

    宋毅的目光忍不住落在那两扇紧闭的大门处。反反复复, 明灭不定。

    直待相邻的几户人家陆陆续续的有人开门出来, 或外出办事的人回来, 路过他这处时总是好奇的打量上几眼,宋毅方沉了沉目,不动声色的从那两扇紧闭朱门上收回了目光。

    “走吧。”

    低沉的声音从后方传来, 福禄正了神色忙应过,拉过缰绳开始趋马缓缓驶出街巷。

    宋毅朝后仰靠在车壁上, 抬手颇有些烦乱的扯了扯襟口。

    那人的身份意味着什么, 恐怕朝中上至一品重臣,下至九品芝麻小官,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他亦清楚知道, 她的身份已确认无疑,而他再接近半步都是官场大忌,会为日后埋下祸端。

    可他今个却还是特意驱车走上了一遭。

    宋毅不由烦躁的捏了捏眉心。

    他觉得情种二字离他自己还相差甚远。唯独对此女,他就仿佛遭了魔障般,每每遇上她的事,便要昏头三分。简直不智。

    “去端国公府。”

    “是,大人。”

    华灯初上,夜幕降临,端国公府的下人们挂上了点亮的灯笼,又点了壁灯和罩灯,偌大的府上一派灯火通明。

    好友相聚,少不得尽兴痛饮。

    正屋暖阁里,两人围着炕桌对饮,从午后一直喝到现在这个时候,皆有些醺醉了。

    “总觉得肃之今个是来一醉解千愁的。”酒意正酣时,李靖钒便笑着调侃道:“不知道的,还当你将要迎娶个钟无艳。”

    宋毅把玩酒盏的手顿了瞬,意兴阑珊:“旁的事罢了。”

    李靖钒抬手给他又斟满酒:“旁的?你可别告诉我,这个旁的,是指那匈奴王庭里的阏氏。”

    匈奴单于便会携着阏氏不日便要进京了。

    见对面人似有怔住,李靖钒忙摆手:“为兄玩笑话,你过耳忘了便是。惦记不得的人还烦恼她做什么,珍惜眼前人是正经。”说着举杯道:“来肃之,为兄就提前祝你跟那卫家小姐,百年琴瑟,白头偕老!”

    宋毅低声重复了一遍惦记不得四字,而后沉了眼眸,仰脖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匈奴王庭的阏氏,与我自然没甚关系,谈不上惦记。刚兄长若不提及,我都几乎忘了,原来阏氏也是出自京都。”搁了酒盏,宋毅推了案桌朝后仰靠着引枕,面色如常道:“不过反倒是另外一桩事,令我愈发困顿难解。”

    李靖钒停了杯盏,颇为感兴趣道:“哪桩?”

    “其实也是小事。”宋毅似随口问道:“从前总以为世间女子大多皆如那王家小姐般,以富贵权势为重的。可……兄长可曾遇见过对这些弃若敝履,甚至不愿依附男子,只愿自在逍遥过活的女子?”

    见对方若有所思的将他打量,宋毅随即阖眸掩过情绪,摆手道:“罢了,兄长只当我酒后乱言便是。”

    两人又对酌了一阵。

    直待再过小半个时辰便要宵禁了,宋毅便起身告辞。

    “先等等。”临走前,李靖钒突然叫住他。

    直到马车驶出了端国公府很长一段距离,宋毅仍旧在想着临去前李靖钒的那番话。

    “若真有这般人,为兄是不信的。若有富贵权势,哪个愿意贫困潦倒?”

    “女子不依附男子?还真是个新鲜话。那要如何过活?”

    “倒是不是为兄口吐恶言,除了青楼和庵庙这两处,我倒便还是想不出能有旁的活法。而这,哪里谈得上逍遥自在几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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