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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是个上了年纪的老者,白发苍苍,弓背弯腰,一身的老态。他从院中走出,似是脑子还有些不清不楚,但看到院落里停放的棺材,却也渐渐明了,回身看一看屋内,便向院门口走去。经过周召吉身边的时候,周召吉向旁边让了让,对他微微一笑。
老人也淡淡笑笑,脸上很是平静,似乎因这一死,有些什么事是终于可以放下了。
谢必安将他引出,对古泰来说:“有什么要问的,就请上人尽速问了吧,我好回去交差。”
古泰来问他:“你就是顾贤之?”
老人点头:“在下顾准,表字贤之。”
古泰来又问:“三十一年前,你可曾于七夕投入锦河中,却为人所救,为了个叫章进的男子?”
老人面上似是有些惆怅,但那情绪来得快,逝得也快,说:“是,年少时我曾落入锦河之中,但章进……不记得了。”
姬小彩忍不住问:“怎么会不记得了?你们不是情投意合?”
老人还是说:“在下并不记得认识什么叫章进的人。”似乎真的一无所忆。
姬小彩忍不住掏出怀里的红绸,给老人看:“这个同心带,你还记得吗?”
老人细细读了一下那红绸,说:“情深意重,可惜世上岂有不变之事。公子再莫相逼,老朽已死,前尘尽断,此事就到此为止吧。”
古泰来忽而问,却是对着谢必安:“章进是否还在人间?”
谢必安掏了本册子出来看,翻了一阵道:“长兴镇人士章进,二十五年前阳寿已尽,病逝于冬月之中,现在应已轮回了。”
老人脸上一时现出痴呆模样,只喃喃道:“死了,原来他如此早便已死了。他既已轮回,我这三十年又是为了什么记着?呵呵呵——”笑容无比凄楚。
谢必安说:“时辰不早,小神须带人回去了。”将那笔在老人额头写了个“拘”字,老头便安静下来,跟着他走。
姬小彩忍不住追上去问:“老人家,你记得莲生这个名字吗?”
老人顿了顿,转过头来,说:“莲生?不认识这个人。”
古泰来却问:“三十一年前的七夕,你可是亲手做得一盏莲花水灯,欲传情于那人?”
老人叹道:“是,亲手劈了篾条,张了彩绸,安了灯芯……可惜付水东流。”
姬小彩突然明白过来,原来从一开始,莲生就没有记错,更没有说过谎,他是自莲花灯中出生,便叫做莲生,他承载了顾贤之那一腔深且倾诉不得的爱恋,只为传达予章进知晓,章进没来,顾贤之也在投河为人救起后,日渐死了那条心。
年深日久,当事人都已不再或不愿记得,乃至各个死去,却独留下他一个,夜夜徘徊,年年苦等,执着为了这一腔情,并也是在这一腔情中,渐渐生出形来,成了精。
顾准死了,章进更是早已入了轮回,这一段情即便没在三十一年前结束,今日随着人世的顾准咽下最后一口气,放下一切,远赴阴司,便是从头抹清,一干二净。
下一世轮回,奈何桥后,谁又能够遇着谁?
如果一切都是注定,哭笑怒骂,是否也是身不由己?
如果真是身不由己,哭笑怒骂,又有什么值得留恋看重?
人生一世,情之一物,究竟为何生,因何起,又缘何而终呢?
古泰来对姬小彩招招手,姬小彩自恍惚中回过神来,与他走到一边去。古泰来却停下来,伸手去他怀里,在姬小彩愣忡的时候,将那一段褪了色的红绸取出,又将藏着莲生的那柄伞一同交到广元手里,这才带着姬小彩绕过顾家的院落,找了个偏僻地方说话。
古泰来想了想才开口,他向来不说没把握的话,这样的停顿,足以证明事情棘手,姬小彩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