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
:“你啊,总是有操不完的心。”
却拿他没办法。
他挑着能讲的部分讲了,宁长风静静听着,经历过末世的他怎会不知道要対抗这种东西有多难,他们尚有组织有经验,在这里却只有容衍一人殚精竭虑,摸着石头过河。
想到此,他心口酸胀,微微撑起身,堵住了那两片形状优美的唇。
容衍顺势而为,与他交换了一个绵长的吻。
“奖励你的。”直到双唇分开,宁长风亲了亲他红润的唇角,低声道。
容衍嗓音发渴,接连几日的困倦一扫而空,目光灼灼地盯着他,舔了舔唇瓣:“不够,可以再要一个吗?”
手掌抚上他强劲的侧腰。
宁长风翻身躺下,倒头就睡:“没了,困。”
容衍只好遗憾地将手从他衣摆里抽出,老老实实抱着夫郎睡了一个难得的午觉。
*
城中远没有容衍描述的那般太平。
不停有人查出来被感染强行带走,疠所里的大火从未熄灭过,一旦走入便不可能再回来。
渐渐有人开始说,那才是人间炼狱。
疠所外围的诊间内,李顺德快把古籍医书翻烂。
他已近七十高龄,原本花白相间的头发短短数日内竟已全白,稀疏地顶在脑门上,脸上的精气神被憔悴疲惫取代,有官兵押着今日发现的感染者路过,他也仅抬了抬眼皮,麻木地继续配药。
临时搭建的药房内一字排开数十个药炉,有些在咕嘟冒泡,有些才刚刚放入药材,不停有药童进出看火,将煎好的药汤端去疠所。
这样的药房有五个,包括李顺德在内的所有顶尖医者也好、巫蛊大师也罢——每天都有源源不断的方子被改造试验,至今仍没有哪一剂起过作用。
它们都不约而同缺少一味引子。
李顺德隐约知道有一样药引可能会起作用,但他只是将袖中的药瓶揣得更深了些。
那是早几年宁长风赠与他的一小瓶鲜血,被他制成了药丸随身携带,可解百毒。
如果世上有种药需要放干一个人的血才能拯救更多人,那他宁愿永远不配出那个药方。
在医者眼里,每条生命的重量等同。
被押着即将走入疠所的人突然崩溃,他挣脱官兵的钳制,边哭边往回跑:“我不要死,我没病,我没病——”
还未跑出几步就被射杀当场。
正值盛年的小伙子倒在灰扑扑的地面上,死不瞑目地望着某个方向,逐渐乌青发黑的嘴唇喃喃念道:“为何——神不救我们?”
疠所中渐渐有人围上来,静默无声地伫立。
人群中有低低的呜咽声响起,连绵不绝。
不知是在哀悼这早死的年轻人,还是哀悼未来某一天的自己。
为首的官兵取下头盔抹了把脸,嗓音粗硬道:“带走销毁!”
尸体被叉走投入熊熊燃烧的大火中,焦臭味飘散在整座城池上空,经久不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