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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斯人寂寞——聂绀弩晚年片断
,我们也没有什么使用价值了。周颖大概觉得我们配不上与大作家往来了。”

    母亲是个有决断的人。她不再去聂家。后来,母亲索性与周颖也断了联系。过了一段时间,周颖突然打来电话,说:“我们老聂很想念李大姐。”母亲把电话给了我,说:“问周颖有什么事,告诉你就行了。”

    没过多久,周颖亲自登门,双手握拳做作揖状。说:“李大姐,我是特地向你道歉来了。老聂对我大发脾气,质问我,那几个大姐怎么都不来了?是你搞的鬼,不让她们来的吧?你不要这些朋友,我要这些朋友。你马上给我到永安里去向李大姐道歉。说我对不住她。再拿些钱出来,请李大姐、凤兮、老朱和小愚吃饭,算我请的。要找最好的西餐馆。”发怒的聂绀弩着实吓坏了周颖,便直奔我家。母亲答应她,去吃西餐。

    一周后,我们聚会在西单民族饭店的西餐厅。周颖站在大门口,亲自迎接客人。点菜的时候,气质高贵的陈凤兮接过菜单,专找好的挑。她偷偷地对母亲说:“菜点得再贵,钱也化不完。要化少了,周颖回去一说,肯定还要挨骂。”席前佳肴飘香,座客笑语哗然。愉快的老大姐们个个兴奋,每个人都喝了酒。那是北京的十月,树上还没有一片落叶,些微的黄色点缀在夏季的老绿之中,它预示着秋日的来临。阳光和煦,凉云掠地,这是京城一年中最好的日子。母亲的脸红红的,和陈凤兮手挽手出了大堂。她俩让周颖带话给聂绀弩,说:“我们吃得很舒服,很满意。”

    1982年夏历除夕,是聂绀弩虚岁八十,俗话说:做(寿)九不做十。我和母亲由于先要到崇文门新侨饭店拿上预先订制好的大蛋糕,所以赶到聂家的时候,已有不少客人到了。母亲走到聂绀弩的房间,发现有个生面孔坐在那里。母亲朝“生面孔”点个头,便对聂绀弩说:“我和小愚祝你生日快乐。”说罢,转身来到周颖的房间,坐下。房间的一角已经堆着许多蛋糕。

    我悄声问母亲:“那个人是谁?”

    母亲白了我一眼,没好气儿的说:“舒芜。”

    舒芜就是他!天哪,从五十年代初我的父亲赡养他的亲舅以来的数十载,这个名字我可是听二老念叨了千百遍。只怪自己刚才没瞧清楚,我真想再进去看看。

    随即聂绀弩跟了进来,对母亲说:“李大姐,你先在这里休息,我等一下就过来。”

    谁知不到一刻钟的工夫,陈迩冬夫妇、钟敬文夫妇就挪了过来,再加上个老顽童戴浩,我们这间小屋挤得热气腾腾。后来,舒芜走了。我欢呼着跑到了聂绀弩的房间,大叫:“给聂伯伯拜寿啦!”

    母亲拉着周颖的手,让她挨着聂绀弩坐好。对我说:“给老寿星拜寿,也要给老寿婆拜寿呀!”

    聚会持续到下午三点来钟,大家陆续散去。母亲和我是最后离去的客人。

    1983年夏历除夕,是聂绀弩的八十岁生日,正日子。周颖事先说了:去年大家作过了八十寿,今年不做了。

    生日的清晨,聂绀弩早饭吃罢,没有象以往那样朝床上一躺。他对周颖说:“你把写字台给我收拾出来。”

    又让她找出宣纸。

    “你要写什么?”周颖问。

    “写诗。”

    “送给谁?”

    “虚度八十,来日无多。我今天要给三个大姐各抄一首诗留做纪念。”

    子曰学而时习之,至今七十几年时。南洋群岛波翻笔,北大荒原雪压诗。

    犹是太公垂钓日,早非亚子献章时。平生自省无他短,短在庸凡老姐知。

    这首诗原是题为《八十》三首中的头篇,聂绀弩将原作中的尾句“短在庸凡老始知”改为“短在庸凡老姐知”,即为赠诗。手迹装在牛皮纸大信封里,由陈凤兮送来的,她对母亲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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