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的气氛都似轻快了许多,尤其是那些陈王党羽,无不觉得捡回了条命来。
腊月的时候,病了一个来月的圣上终于出现在了朝堂上,大病初愈的圣上瞧起来苍老了许多,走起路来也不复从前的昂首阔步,反而佝偻起背来。
被太子高压统治了足足一月的朝臣们,陡然见了圣上,不免竟觉得亲切,有些朝臣更是有种要热泪盈眶的感觉。
太子照旧上了白玉高阶,堪堪立在御座下首,面向朝臣,沉着眸冷眼扫视着。整个早朝犹似圣上不在一般,依旧不为所动的发号施令,施行他太子监国之职。
朝臣们一下子清醒了过来,太子还是那个太子,圣上却不再是那个圣上了。
整个早朝其间,圣上都保持了沉默,似乎早朝已是太子的一言堂。
直待退朝时,圣上方道了一句:“太子留下。”
第87章 京中与江南
圣上屏退了贴身太监王寿, 偌大的宫殿,如今只余他们父子二人。
“太子,你近前来。”
晋滁转身抬腿沿高阶拾级而上, 黑色的双头舄缓慢的踩过白玉阶, 一直踏上了最后一步台阶,立在了那代表了九五之尊权威的御座前。
圣上深陷的双眸一直看着他。
年轻的太子拾级而上, 头戴东珠冠冕, 身着团龙朱衣,手握朝芴,一步一步踏上这权利的巅峰之地。羽翼丰满的太子,高大威严,目射寒星, 帝王的雄姿与霸气, 开始在他的身上初露端倪。
圣上饱经风霜的脸上带着些感慨,这头不驯的蛟龙开始蜕变成腾云驾雾的真龙, 再也无人能直视其锋芒。
从太子身上收回目光, 他抬手虚指那金碧辉煌的空旷大殿,问:“站在这上面,再往下看风景, 感觉有何不同?”
太子站在高阶, 居高临下的望过去,幼年时, 永昌帝也时常带他来这,这里居高望远,入目所及的只有空与旷。
圣上笑了声:“也是,这问题真是为难你了。你是富贵窝里养大的,生来显贵, 这世间旁人求之不得的富贵、权势、名望、地位,却都是你唾手可得的,如今也不过是更上一层罢了,想来也不会有太过多余的感受。”
“真是让人嫉妒啊。”圣上突然长叹,“有人生而显贵,有人生而卑贱,老天爷他偏心啊,同样是人,这投胎还非得分个三六九等来。”
晋滁收回目光,冷淡看向御座:“圣上如今,不也坐上了这至尊之位。”
圣上粗糙的手掌抚着鎏金的御座,摇头道:“你不知,这成日浸在马粪臭味中的卑贱贫民,靠着自己的这双手,一步一步往上爬,历经了多少艰难。从一介马夫到转换门庭,别人总看到的是朕得到了多少,却不知朕失去了多少。”
说到这他看向旁边沉默的太子,不明意味的叹声:“所以朕说,你命好。”
命好。区区两字,却让人横生恨。
圣上感叹完后,又轻拍了两下御座上金色的龙头,突然招呼他道:“太子,你来摸摸看。”
晋滁闭眸立在原地纹丝不动,视若未闻。
“早晚皆是你的,提前摸下也无妨。”
晋滁猛地睁眼,眸光冰冷的盯视御座的人,掌心却一把攥住龙头,“明日便有朝臣上奏,圣上年事已高无力再理朝政,理应安心荣养。当祗承天序,服膺明哲,禅位太子,钦顺天命!”
最后一字落下,殿内有片刻的安静。
此话既出,就形同逼宫,可本该是剑拔弩张的时候,圣上却浑然不以为意,反倒捋须赞道:“你能走出这一步,很好,朕很欣慰,不愧是朕的种。”
晋滁俊秾的五官浮现一种刺骨的讽意。
圣上低头看他覆在御座龙头上的手掌,突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