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哀乐。以一个陌生人的视角看这一切,他无甚感觉。
只觉迷茫。
房间并不大,两人一人蜷在床里,一人坐在桌边,期间距离不过一丈,可却似隔了遥远的几千万尺。徐子墨的思想很混乱,抱着膝盖,茫然垂头望着床褥,细棉的,青灰色的,素面暗纹,是徐子青的品味。
“你带了药。”徐子墨问,“为什么没用。”
徐子青略一摇头,似乎在自嘲:“我不能。”
徐子墨沉默。
那药是用来压制他的记忆的,免得他整日痛苦,不能安眠。阿墨一直在吃,所以整日昏昏欲睡。若是徐子青将这药继续给他吃,他便可以一直想不起所有。徐子青亦可以在这世外桃源与阿墨隐居。
徐子青又道:“带走你,已经耗尽了我所有勇气。这三天已是偷来的,我心已足,不能再自私了。”
“他们会发现的。”徐子墨问:“后悔吗?”
“不。”徐子青摇头,“我自小就被人称作懂事,做过最大胆的事,便是幼年时的三两嫉妒之行。所谓懂事不过是克制而已。克制自身的欲望,不敢去喜欢,不敢去爱,不敢想要自己想得到的一切,因为自己深知自己没有这个权利,亦没这个福分。”
“而这件事是我第一次亦是唯一一次的主动索求。”
“极其疯狂。”
“但我不后悔。”
徐子墨茫然又惊讶。
他眼中的大哥是一个模糊的影子,年龄比他们大,行事素来稳重,是大人眼中不用操心的对象。每次碰见他,他都只是温和的笑,青色衣袍,如翠竹青柳,温润如玉。笑过后,便是双方无话可说,又礼貌散开。
疏离又克制的距离。
或许,他对徐子青的了解甚至没他的任何一个同僚多。
他从不知徐子青心中是这样想。
他道:“那日我说的,都是真的。我与阿赤,子白三人,从来都是把你当大哥看的。你放外任到了湖广后,每年过年,我们都盼望着你能回来。”他顿了顿,说:“徐家从来都是兄弟四人,不曾少谁一个。”
徐子青垂头一笑。
他说了声:“谢谢。”
徐子墨再次沉默。
徐子青道:“船在外面河上,你随时都可以走。”
徐子墨摇头。
他……不想走。
他想一个人藏起来。
在一个没人认识他,他也无须做任何事,只用单纯活着、吃喝、行走的地方。可人从简单到复杂容易,只需长大,知礼节,讲道德,遵教化,可要从复杂回归质朴,却是难如登天。
“徐家……”徐子青顿了顿,“徐家的事不是因你而起。”
徐子墨瑟缩了一下。
徐子青道:“徐家在朝中百年,是一股极庞大的力量,在北疆声势高于圣上,又手握重兵,用时是一把极好的刀,不用时则担心会伤了自身。上位者惴惴不安,徐家自然无路可走。”
徐子墨苦笑:“还是你看得清。”
徐子青摇头:“文臣不同与武将,最要紧的是揣摩圣意。而且,我说的你都知道,且知道得比我说得更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