末伏-风
烟又含进了嘴里,侧着身子从床褥下摸出根尼龙绳。
正是上次绑裴轸的那根,也是她父亲大货车的其中一根。
她叁两下动作,就把裴轸的手又给绑死在了一起。
裴轸不似上次那般着急,任她绑着,一脸宠溺,问:“然后呢?”
陈静解了他手上的绳结,让他端着纸杯方便自己点烟灰,然后继续说。
一切都很好,陈母没如姑妈说的那样,她一人飘零太久,一心渴望着生活安定。
陈父继续跑着车,她继续卖着盒饭,多了个陈静,日子和美。
平稳日子的转折发生在08年,陈父接了个大单跑长途。陈母觉得路途太远,担心陈父吃不消,执意要陪着,让陈静自己在家注意安全。
上天可能就是为了证明陈母的担心,意外就此发生,陈父的货车正好在那天,行驶于震源地。
陈静于2008年5月12日14时28分4秒的初一历史课堂上,父母双亡。
谈及此处,陈静难掩哽咽,字不成句。
裴轸将她揽进怀里,轻拍她肩,亲吻她额,试图抚慰。
陈静夹着烟猛嘬一口,郁气随烟雾缓缓吐出,然后继续…
小陈静就此住进了姑妈家,同姑妈一家共吃住。
姑妈的儿子那时在外地上大学,家里其实也就姑妈、姑妈的丈夫和陈静叁人生活。
陈静称姑丈为姑妈的丈夫这一点,让裴轸猛地心头一紧,眉头不自觉地皱了起来。
姑妈的丈夫就是带陈父学车的那位,但他没有一直跑大货,他后来去做了生意,赚点小钱,但没大货司机那么累。
陈静当时十叁岁,小荷才露尖尖角的年纪,她发现姑妈的丈夫在夜里偷看她洗澡。
姑妈当时在棉纱厂做女工,常值夜班。
陈静当晚直接跑到了厂里,找到姑妈,说这事。
姑妈沉着脸没说话,让陈静在厂里睡了一晚。后几天也没提这事,只是一个星期之后帮陈静转了学,送进了间寄宿学校,说姑妈对不起她,但她没办法,让她好好照顾自己。
就这样,陈静从初中一直到大学,基本都住在学校,偶尔才去姑妈家。
抽烟是高叁时学会的,生活压得她喘不过气。高考这座独木桥,她走得更是如履薄冰。
裴劲扬的出现,照亮了她近十年的晦暗生活,那时自然而然地就把烟给戒掉了。
这一句,陈静没说。
她垂着眼皮,停顿了一秒后才扬起脸,眉眼明媚,笑着说:“故事说完了。”
语态轻松。
裴轸没说话,眸眼沉沉,接过她指间的烟。
很短,就剩一小截儿,只够一口。
他送至唇边,吞云吐雾,说:“最后一根,行吗?”
陈静望着他,眼角润湿,两眼盈盈。
她揽住他的脖子,亲吻了上去,尼古丁缠绕在唇舌之间。
没亲多久,被一声“咕——”打断。
陈静埋在裴轸肩颈里,没脸见人。
裴轸笑着拍她肩,说:“想吃什么?”
陈静还是不愿吭声,继续埋头摇晃着脑袋。
接吻到一半,肚子却饿到叫出声,太丢脸了…
裴轸哄了好久,陈静才红着脸点好了菜。
裴轸起身准备晚饭。
陈静跟着走在后面,一手将那半包烟扔进床边垃圾桶里,嘴里念叨着:“杜婶做饭太淡了…”
裴轸步子一顿,回头瞧她。
陈静立马黏了上去,抱着他胳膊说:“小王也…”
想了半天,硬是挑不出刺。
裴轸扬了扬眉,等她后半句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