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佑走后，陈芮初便回到饭店里。她最多出去了半小时，桌上的饭菜已经被撤掉，顶替上来的是一听听铝皮的啤酒。

    她坐回自己的位置，却发现丁彦司的面前已经空了快两瓶啤酒，她微愣，抬眼去看丁彦司——

    双目通红，俊秀的脸颊上也是绯红一片，唇上是晶莹的液体。眸子里强抑着不悦的情绪，见她正在看他，便投了个眼神给她，冷得像冰川。

    陈芮初的心猛地一跳，疏远淡漠的眼神如刺一般扎入她的心尖，下意识地去攥他的手，去攥紧他。

    丁彦司垂下脑袋，细碎的刘海落在眉眼前，遮住了他被酒精熏得迷离的眼眸，没有挣脱开，也不回握，只是让她攥着。

    饭桌上的同学们吵闹喧哗，根本没注意到两人之间静谧又诡异的气氛。

    “怎么了？”陈芮初握紧他的手，压低嗓子问。

    丁彦司抬起头，带着水雾的双眸落在她的脸上。

    嗯，看起来是着急的。

    竟然有一点点感动呢。

    丁彦司，你真没用。

    他静静地看着她，像是想要透过她的皮囊，看到她的心。手上被她握着的触感清晰，很用力地在抓着自己，心中恻隐。

    或许，只是对自己这样呢？

    陈芮初放在桌上的手机收到消息，亮了屏幕。丁彦司瞥过去，是那个直播软件的短信推送。

    像一块大石，让他的情绪更快地堕入谷底。

    对，她还是主播，现在可能还在哪个网站上脱衣露胸。

    挑挑眉，嘴角露出无奈自嘲的微笑。

    他一点点挣开她的手，托腮低头看着桌面。

    手中突然的空虚让陈芮初一下愣住。

    这段时间来她在心中建立起的虚拟城堡，装着两人甜情蜜意的城堡，在此时崩塌了，耳边是雷响轰鸣。

    陈芮初忍住流泪的冲动，抽抽鼻子。

    白皙的手指绞在一起，沉默良久，她闷声问他：“是讨厌我了吗？”

    丁彦司听到了，她的声音低且小声，但在这一片喧闹中他还是听得一清二楚。

    讨厌她吗？

    不是啊，喜欢得要死。

    但她不喜欢他，她把自己当什么呢？他只能这样别扭地折磨自己，强撑着不去损失最后的尊严。他是骄傲的，从小到大都是别人羡慕的孩子，却在她这体会到了浓烈的挫败感。

    他以为他还有时间，他能用自己的爱去吸引她，让她也爱上自己。

    可……她似乎比自己想象中更加绝情。

    怎么办呢？

    丁彦司被酒精刺激过的大脑此时有些倦顿，只是不停地在心中问自己，怎么办呢？

    陈芮初得不到他的回应，一滴温热晶莹的泪落在手上。

    又不死心地问了一遍：“讨厌我了？”

    “那我走了。”

    她慌里慌张地拭掉眼角的泪水，抓过桌上的手机，匆匆放入包里。

    起身前又深深地看了他一眼，“对不起。”她小声说道，直起身子，就要逃跑。

    手臂突然被一只温热的大手拉住。

    她心中一颤，好不容易止住的眼泪又簌簌落下，决堤的洪水般汹涌泛滥。

    他拉她坐下，拿起纸巾擦掉她的泪水，然后望向她伤心失落的脸。

    不管这是失去炮友后的遗憾，还是真的舍不得他，都不是很重要了，丁彦司已经不想再多想多去揣测她的心思了。

    他的眸子此刻迷离又明亮，墨一般的瞳仁紧紧地盯着她，良久，妥协般地叹息。

    饭桌上陡然一片寂静，因为大家都看到丁彦司和陈芮初握着手一起离开了。待两人出去后，又叽叽喳喳地讨论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