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烧楼垮,又到了想象未来的时候
金融、保险、房地产的英文字头依次为F、I、RE,正巧凑个“火”字,于是便有了这外号似的“火烧经济”。“火烧经济”以其空手套白狼的泡沫秉性,这些年风风火火,把全球资本主义经济烧得红红旺旺。但它最近一个跟头就出了事,出事的地点就在樊纲博士的所谓“彼岸”(见《南方周末》8月28日《还要多少年才能到达彼岸?》),也就是全世界无数船只,从梦想小纸船到树皮艇到龙舟,日夜漂流的目的地。彼岸五大投行垮塌的烟尘像巨大的黑旗冉冉升起。火烧业转眼化为火葬业,而且火势汹汹,扑向实体经济——美国、英国的汽车公司纷纷减产或停产。华尔街的墙上隐隐约约现出了数字,观者都说像“1—9—2—9”。
这场火究竟会烧多大、烧多久,当然只有他年回首时才可能历历在目。这次资本主义经济危机会像1997年的亚洲金融危机或千禧年初的网络泡沫经济那样,一时乱云当头,继而风流云散,紫阳高照么?或许它标志或预告了世界政治经济格局将发生的根本性变化么?难道世界历史真地峰回路转——资本主义刚说要终结它,就被它给终结了么?这是本次危机再加上近年来其他方面如能源形势、新兴经济体崛起所带来的地缘政治的变化等等,带给我们的悬念。最近正好要编一期杂志,便带着这个悬念囫囵浏览不少文章和帖子。至于读后感,可概括为“似曾之局、未定之天”八个字,也就是说,还看不出谁终结谁。但既然未来又说不定了,对未来想象便又可以开始了。
事情的直接起因在美国,在于美国的泡沫火烧经济,准确地说,在于这个经济跟实体经济的不正常关系。著名国际金融、投资专家麦加华(Marc Faber)几个月前曾这样调侃这种关系:
联邦政府给每人600美元的退税。如果拿这笔钱去沃尔玛消费,钱归了中国;如果拿它买汽油,钱归了阿拉伯;如果买电脑,钱归了印度;如果买水果蔬菜,钱归了洪都拉斯、危地马拉、墨西哥;如果买好车,钱归了德国;如果买些莫名其妙的破烂,钱归了台湾。这钱怎么花也不归美国经济。把钱花在美利坚土地上的唯一办法,就是喝啤酒嫖妓女。只有这两样产品属于美国制造。我可是从我做起。
说美国人不事生产自然是夸张了。美国人也生产,但他们生产的跟收获的实在不成比例。成千上万人没挣出那么多钱,却要住那么大房。解决这个矛盾、实现“居者有其屋”的理想本来有正当的财富再分配途径——政府和富人有钱出钱,有房出房就是了。但他们选择了歪门邪道,通过打包再打包、担保再担保,以眼花缭乱的组合,什么ABCP、ABX、CBO、CDO、CDS、CLO、CMBS、CPDO、MBS、SIV(按姓氏笔画为序),把白条炒成金条,向看花了眼的全世界兜售——因为利太大,发行这些玩意的公司也都忙着收购。这就是“金融工具”“金融创新”之类的本义,跟我手机里经常收到的来自“李先生”的办理什么“发票转账业务”的短信其实意思差不太多。马克思早说过,资本主义隔一阵就要发一回金融狂想症,也就是不干活干赚钱,赚大钱。
关于这次金融危机本身,上海证券公司研究员陆一的《美国政府:为重建制度信用“改写资本主义”》解释概念,讲述过程,分析性质,一五一十,明白平静,显见的行家里手。陆先生我读他的简历居然是中文系出身,中国社会近几十年河东河西,变化之剧,把不少人送到谁也想不到的地方,这又题外的慨叹了。新左派学者韩德强几个月前的演讲《当前国内外经济形势及成因、趋势》从更宏观一些的角度对战后资本主义经济向金融危机的有机演化做了生动、风趣的讲述。作者十年前在对萨缪尔森经济学的研究中便预报了2010年前后的世界性金融、经济危机。德强从前喊狼来了都是在高音区,这回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