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节
顿了片刻,又说,“还见到了李小将军。”
李佑白眉骨微扬:“哦?”
周妙心里悄悄翻了一个白眼,她大致已经摸透了李佑白的路数,话越少,事越大。
他明明早就知道,还要来此虚以委蛇,装模作样。
周妙颔首道:“的确就是偶然碰到的。李小将军救过我的命,我同他寒暄几句,实在是人之常情。别的也无话可说了。”
李佑白当然晓得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
他仔细看了一眼周妙,见她面上坦坦荡荡,双眼目不转睛地注视着他。
“军士皆已着甲,我此际便要走了。”他垂下眼帘,淡淡道。
“哦。”
周妙心头轻轻往下一坠,抬眼笑道:“预祝陛下早日凯旋。”
李佑白冷哼一声,却真地起了身,像是要走。
周妙唇角的笑意渐渐淡了。
李佑白走了两步,又回过身来,语调冷硬道:“我与你说的话,你记住了么?要是你再四处乱跑……”
周妙的嘴角垂了下来。
“我知道了。”
李佑白盯着她的脸,嘴唇动了动,却没说出话来。
儿女情长,英雄气短。
周妙心中默默一叹,朝前走了一步,扬手轻轻拍了拍他的肩甲。
“去罢。”
李佑白横眉一瞪,伸手拂开了她的手掌,周妙微微一愣却被他拽住了右手,忽地又朝前一拉,他低头亲了亲她的嘴唇。
蜻蜓点水,并不久留。
周妙愣在原地,心跳扑通扑通。
“你不要再跑了。”他的语调蓦地柔和了下来,低声絮语一般。
胸腔中忽而轻轻地瑟缩了一下,周妙口中只“嗯”了一声。
大军连夜离营,马蹄声震耳欲聋,可不过半刻,再听不见。
周妙留在了池州大营,营地里留有守军,她的身边一直跟着那两个仆妇。
九月中旬,大菱和南越在拓城以外打了起来。
烽火不绝,埃尘连天。
南越人几乎倾巢而出,连月的落雨使得暗河汹涌,南越人泅水浮舟,是十分难缠的对手。
战事焦灼之际,池州境内,忽有一夜电闪雷鸣,隔日再观,池州岷山下,赫然多了一块龙形巨石,鬼斧神工,宛若飞龙在天。
有人争相称道,此岷山龙石乃祥瑞,是为真龙而现。
随之而来的,池州忽现一道敕令,由先皇亲书,传位于庆王,李佑白为摄政王,擎王保驾。
一传十,十传百,此一道敕令见过的人不多,传说的人却日益而多,及至附近州县。
庆王当是真龙,有人如此说道。
池州烽火未歇,新帝病居皇城,非乃仁皇。
远在皇城的朝廷闻听怨声,却未发作。
出人意料的是,最先有所作为的却是新任的池州知州,常牧之。
常牧之乃今岁新科状元,人人皆知,他文笔了得,挥笔成就锦绣文章,既有笔才,亦有辩才。
他呈书先言岷山下“飞龙”,绝非龙,乃是腾蛇,是祸乱之兆,恰如南越狼子野心,攻大菱之势,又言池州敕令为假,其上盖印乃是杜撰,并非玉玺亲印。
昭元年间御用金印,“敕”之一字,纹饰镌刻处实则藏有一处闲笔,以区辨真伪,若非细查,实难得见。
众人闻之哗然。
然而,池州战事未决。
拥立庆王之音,依旧可闻。
九月下旬,雨水消减。
驻守拓城的十万南越人突然朝暗河以南回转。
南越王城王宫于夜中起了一场大火,烈烈火光冲天,绵延数里,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