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走了两步,足下却又顿住——他宽大的衣袍被顾休休用手拽住。
“……你想,亲我?”顾休休不知用了多大的力气,才将这令人羞愧的词语,从唇齿间挤了出来。
元容定住身形,侧过眸,看向她攥住他衣裾的柔荑,轻抿住薄唇:“嗯。”
她的皮肤莹白透彻,十指纤纤如玉,从指尖向外散发着灼人的温度。此刻轻攥着他的衣裾,似是用了几分力,指甲一同陷进了狐裘细软的长毛中,握紧的掌背上透出淡青色的血管。
顾休休问道:“那你……为什么想亲我?”
元容被问得一怔。
为什么想亲她?
他似乎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一时之间也答不上来,便诚实道:“不知道。”
元容并不是个看重情爱的人,相反地,因为他亲生母亲的死和屈辱,他对男女情爱很是抵触,大抵是从有记忆开始,他便已是躲着女郎走了。
女郎送给他的手帕,他接也不接;女郎送给他的吃食,他转手送给下属;女郎写给他的情诗,他看也不看就扔进火盆中焚烧;女郎当众对他表露心意,他会笑着说出拒绝。
诸如此类的事情,数不胜数。
最严重的时候,旁的女郎碰他一下,他都会生理性的胃里反酸,忍不住呕吐。
直到,他遇见了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小女郎。她是个跟屁虫,明明看着年龄不大,说出来的话却是一套又一套,像是个小大人似的。
她不会给他写情诗,也不会送帕子,毕竟年龄还小,大抵是不懂得男女情爱的。
但她会给他送吃食,知道他一口未动,送给了下属,却也不会恼怒,只是笑着道:“那我下次再给你多带一点,不然太少了,便不够他们分了。”
她还会给他折花,春日就摘桃枝,夏日便摘茉莉,秋日爬到桂树上打桂花,冬日在雪地里折红梅。他书案上花瓶里的花,一年四季总是不重样的。
她总是在笑,也偶尔会哭,哭笑自得,肆意而为,让他好生羡慕。
与她在一起相处的那段时光,大抵是他黯淡无光的童年里,唯一珍贵美好的回忆。
可最后也是因为他,牵连她受到了伤害。
月光如霜,流泻在他墨色的鸦发上,半边侧脸藏在阴影中,看起来疏离冷淡,似苍穹之朗月,容色曜丽。
顾休休看着他,他清泠的嗓音似是在耳畔边萦绕着。
他说,不知道。
这个答案明明听起来那么敷衍,可从元容的口中说出来,却显得无比诚恳,像是深思熟虑后得出的答案。
每次元容都能给她出乎意料的回答,顾休休似是已经适应了,她没有太过讶异,也说不上心里什么滋味。
只是刚刚才理清的思路,似乎又被他今日的突然出现给打乱了。
“等殿下想清了缘由,才可以……”顾休休垂着眸,浓密的睫羽颤了颤,嗓音又轻又软,咬字清晰道:“亲我。”
她的嗓音微微有些发颤,双手掩在他的狐裘中,指尖攥在一起,似是已经尽了很大的努力,才将这段话说出口。
他们将要结为夫妻,还有几日的时间便完婚了,在那之后,他们要同寝而眠,便是更亲密的关系,也不是不可能发生。
顾休休并不抵触这些,但前提是元容能理清楚他自己的心意。
她可以接受一段没有感情的婚姻,也可以接受元容心里没有她,她只希望他把话说清楚,不要让她产生误解,更不要让她生出不该有的想法。
“时候不早了,殿下早些歇息。”
说罢,顾休休便松开了攥住他衣裾的手,转身往偏殿内走去,将那扇殿门关合了上。
殿内燃着蜡烛,橘色的烛火映出一团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