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3)
贺山亭的腰,在怀里闷着声音坦诚说:你在地下室难受吗?
有什么难受的。贺山亭十分漫不经心问,三万美金的鱼子酱吃到烦算不算?
如果从前宋醉的注意力肯定会被三万美金转移,但这次他不仅没转移心里反而弥漫出汹涌的情绪。
如果贺山亭的病是天生的,他心里还能为此好受些,但明明是被关出来的,他不敢想对方当时望着关闭的门有多绝望,在西南救的人也是个小白眼狼。
贺山亭察觉到西服上的冰凉触感,像安慰小孩儿似的拍着少年的背:怎么哭了?
宋醉听到对方的话才意识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哭了,他红着眼圈反驳。
我没哭。
宋醉把自己的脸埋在了对方怀里,贺山亭只是温柔摸了摸他的卷发:我们啾啾没哭。
手落在头发上的温暖并不能让他好受,反而让宋醉的鼻腔越来越酸:为什么不好的事会发生在你身上?
贺山亭低头看着红眼的少年无奈。
他并不觉得自己的病有什么,清楚自己的出生比大部分人优越,命运的馈赠总是有代价的,哪有那么多万事顺意。
在地下室那段时间记不清了,尽管他一遍遍说着自己没病门还是关上了,但对他而言只是换了个地方看书。
只是地下的环境太安静了,安静到他听到地面上水落下的声音。
一滴。
又一滴。
无论什么时候他耳里总会有声音,他发觉自己是真的生病了,指尖鲜血淋漓扒开门。
然而看到的只是女人眼里的厌恶,他终于如自己母亲所愿成了一个残次品。
他在西南安静看书画画,但他的画被撕成碎片,可能是让女人想起了他那个令人不齿的生父,用来握画笔的手铐上了沉重的铁链。
他垂下眼意识到在偌大的房子没有自己的东西,除了偶尔来的陈医生他只能对着自己说话,他也懒得说话了。
直到有天他听到了格外细微的声音,走出偌大的房子看到遍体鳞伤的少年倒在了地面上。
那是个漂亮脆弱的男孩儿,即便浑身是血也像是艺术品,没有父母没有亲人,如果带回去的话就是他的了。
他弯腰抱走了快要死去的少年。
贺山亭后来有许多东西,但宋醉是第一件属于他的东西,只属于他一个人的东西。
少年有着顽强到惊人的生命力,做完手术的第二天就敢磕磕绊绊下床了,连陈医生都吃了一惊,忙让少年回床上休息。
宋醉总是有用不完的精神,要么撒娇要他讲故事要么令人心惊肉跳爬上屋顶,原本寂静的房子充满了太过热闹的说话声。
瑰丽的日光下少年跌入他怀里,全世界他只能听到宋醉的声音,不知为什么只想听到宋醉的声音。
贺山亭敛下蓝灰色的眼轻声安慰为他鸣不平的少年:大概所有不幸是为了有幸同你相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