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新任校长
劝走学生之后,黎锦熙、方维夏来到校长办公室,外面雨下得正大,黎锦熙把还在滴水的雨伞随手放在了墙角,水流在地板上。张干看了一眼,一言不发地拿起那把伞,小心移到门外,黎锦熙不禁有些尴尬,打量着这间熟悉而陌生的校长办公室。
孔昭绶性格豪爽,喜欢结交朋友,畅谈交心。老师也好学生也罢,甚至一师的勤杂工人,他都能打成一片。他在的时候,校长办公室常常是人来人往,笔墨、书籍、报纸都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略显零乱倒也不失方便。相比之下,张干则内敛严肃得多,公事之外少有谈笑的时候。即便是公事,也常常是三言两语命令了事。他来了之后,这间办公室被打扫得一尘不染,笔墨纸砚,书籍报纸都分门别类,各就各位。办公桌上,孔昭绶钟爱的那方刻着“知耻”二字的镇纸已不知去向,取而代之的那一方,上面刻着个“诚”字。
方维夏一见这个情形,临时改变主意,条例的事还是不要开门见山的好,他正在考虑怎样委婉措辞之时,只听见张干说,“黎老师,方老师,你们来得真好,我这里有个通知,麻烦你马上下发全校。”
黎锦熙接过通知一看,顿时愣住了,“月考?还每门都考?”
黎锦熙激动起来,正要说话,一旁的方维夏对他使了个眼色,两个人一起出了校长办公室之后,方维夏说,“张校长刚来,不了解一师的情况,以月考的形式摸摸学生的底,履行一校之长的职责,这没什么不对吧。”
方维夏一席话点醒了黎锦熙,“月考算什么,考就考,别的不敢说,一师的这些学生,我对他们有信心。等考试成绩一出来,我们再把校规条例的事摆一摆,张校长也是搞教育的,哪有不同意的道理。”
“什么,月考?”学生宿舍里,听到消息的毛泽东瞪大了眼睛。
罗学瓒等人都是一脸的不满,说:“刚宣布的,这个月开始,每月一次,门门功课都要考!”
周世钊说:“这个张校长,期中期末还不够,是不是想把我们考死?”
易礼容说:“难怪听说他是纪墨鸿推荐的,现在我才明白了,还是因为孔校长得罪了那个汤屠夫,他故意派这个张干来整我们一师的。”
易永畦说:“话也不能这么说,张校长可能是想抓好学习……”张昆弟打断他,“只有你老实!抓学习?他张干来了才几天,你看看出了多少花样?加校规加校纪,取消读书会,增加晚自习,连润之兄出去搞锻炼他都不准。现在又是什么月考,不是整人是什么?”
毛泽东说:“人善被人欺,马善被人骑,我看啊,不能让他把我们当软柿子。”
罗学瓒眼前一亮:“润之,你有什么主意,我们听你的,你说,该怎么办吧?”张昆弟、周世钊等人都安静下来,竖着耳朵听毛泽东的主意。
谁知毛泽东轻描淡写地说,“怎么办我不知道,反正他考他的,我就不理他那一套,他能怎么样?”说完,他拿起饭碗,“走,吃饭去。”
张昆弟、罗学瓒相互交换了个眼神,很显然,他们从毛泽东这句话中受了启发,两个人脸上挂着会心的微笑,勾着肩膀出了宿舍。
月考成绩很快就出来了,按照张干的吩咐,按分数排出名次贴在了公示栏,前十名写在红榜上,后十名写在白榜上,中间的名次写在绿榜上。与往常不同的是,同学们这一次关注的重点不是红榜,反而是白榜,在那里指指点点,高声大笑。
一个同学说,“我原以为我够厉害的了,原来还有比我更猛的,唉,居然让你上了白榜。”
另一个同学一拍大腿,“早知道我就干脆交白卷。”
人群里,也在看榜的黎锦熙和方维夏两个已经惊得说不出话来了,两个人悄悄出来,低着头闷声朝办公室走去。果然,还没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