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梦醒时分
这一切都不合理,这一切都一定要改变!总有一天,我要让中国所有的人,不管是男人、女人,不管是城里、乡下,不管他有钱、没钱,都吃得起药,看得起病,我要让中国,再也不出现像我娘这样的悲剧!”毛泽东转过头,目光炯炯,“斯咏,你相信会有这么一天吗?”
迎着他的目光,斯咏犹豫了一下。如此梦幻般的空想显然距现实太过遥远,但她又不忍否定:“也许吧,润之,你那么爱你的母亲,就凭这份爱,我相信你会做到。”
三
晚上,忙了一天的陶会长进了门,伸展了一下的腰身,便倒在了沙发上。一杯茶轻轻端到了他面前,陶会长接过茶,却看到端茶给他的,居然是斯咏。
“爸,忙了一天,累了吧?”斯咏转到沙发后,给陶会长按摩着肩膀。
陶会长简直有些受宠若惊了,他扭头看着女儿。
“怎么了,爸?”
“没什么,没有什么。你今天……这么有空哦。”
斯咏没回答他,她按着父亲的肩膀,突然趴到了父亲背后:“爸,我平时是不是很不听话?是不是老让您好烦好烦?老是惹您不高兴?”
“你怎么……怎么突然说起这些来了?”
“我只是想知道,想知道有我这样一个女儿,您后不后悔?”
“后悔?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看着斯咏的眼睛,陶会长放下茶杯,也专注起来,“斯咏,不管是什么样的孩子,在父母眼里,永远都是最好最好的,你就是我最好的女儿,有你,爸这一辈子,都高兴,都幸福,都骄傲,你明白吗?”
搂住了父亲的脖子,斯咏轻声叫着爸爸,心里却回想着毛泽东服侍他妈妈的样子……
回到自己房间,斯咏铺开那张写着“姨父姨母大人台鉴”的信纸,深深吸了一口气,终于还是提笔写了下去。
四
文七妹出院的前一天,葛健豪买了橘子来看文七妹。葛健豪听说文七妹明天就回去,很是意外。文七妹解释说:“家里事情放不下呀,鸡啊,猪啊,牛啊,都要喂,我老倌子和伢子、妹子又没人做饭。我呀,闲不得,闲了这几天,一身都痛,生就的贱命,没办法。”
“可病总得看好呀。”
“我这个病,洋郎中也讲了,就是自己保养,在医院,在家里,都差不多。还是回去好,回去习惯。”
两位母亲亲切地聊着家常话,聊着他们都引以为自豪的儿子。从窗户看出去,她们正好可以看到毛泽东和蔡和森靠在病房外的走廊栏杆上,隐隐约约听到他们在说着工人夜学。
“听说,我三伢子也常跑到你屋里去,又吃又住的,给你添好多麻烦吧?”
“那有什么。润之这孩子,我喜欢。”
文七妹说:“我听我三伢子讲过,你呀,知书达礼的,读过的书数都数不清,你有本事啊,所以教得那么好的儿子出,年年在学堂里拿前几名,不像我,字都不认得一个,一世人的睁眼瞎子,想教崽伢子,也不会教啊。”
“不,毛妈妈,您才是最好的母亲。”葛健豪握住了文七妹的手,“过去我一直在想,是什么让润之这么出色,这么优秀,见到您,我才明白,是因为有您这样一个母亲。”
文七妹憨笑着:“我哪有那个本事?哪有那个本事?”
第二天,文七妹出院了,从长沙回韶山了,毛泽东在码头送别妈妈和弟弟,心里惦记着自己给妈妈许的那么多诺言,渴望着能有机会一一实现。但这一江秋水,却将母子二人永远隔开了……两年后,文七妹因患淋巴腺结核,病逝于韶山,终年52岁。
五
斯咏的那封“姨父姨母大人亲启”的信在王家果然掀起了轩然大波。王老板怒不可遏地将那封信狠狠地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