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景润--第六章 科学的春天
去看陈景润那间“刀把形”的房间。一架单人床,四片暖气片,靠墙一张小方桌,屋子里,最多的是草稿纸,如此而已。
陈景润的全部心思,仍然扑在哥德巴赫猜想上,他要进一步完善(1+2)。外行人不甚清楚,一直猜测,陈景润为什么不用电子计算机,数论的研究,有些地方确实可以用电子计算机,有不少地方,却完全须靠人工的逻辑推理。这道世界难题,瑰丽无比之处,即在这里,它要求数学家充分展示思维的才智,去发现、探索数论天地的奇妙和神秘。陈景润的思维与众不同,越是出名,他越觉得自己肩上的担子重,仿佛有无数的目光在注视他,那是焦虑的渴望,和殷殷期盼,那朝思暮想的数论皇冠上的明珠,哥德巴赫猜想中的(1+1)恰似珠穆朗玛峰巅,无限风光,时时都在呼唤他。他一直盼望能亲手攻克(1+1),完成几代数学家的宿愿。
尽管,人们时时关注着他的健康,他已经多次住院治疗,身体较之于过去,已经好多了,但他仍是怕冷。9月,北京尚是金秋,有人还穿衬衫,他还是离不开那件褪了色的松松垮垮的蓝色面料的棉大衣。习惯难改,他仍是喜欢把双手套在袖筒里。戴着那顶有护耳的布棉帽。名人陈景润的气质、模样,和以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只是那张总带着孩子气的脸,少了些忧郁,更多的是开朗。偶尔,人们也会发现陈景润一边走,一边看信,有时,会独自发出笑声,熟悉的人们会情不自禁地问:
“是姑娘的求爱信么?”
陈景润那张有点苍白的脸,兀地红了,他还羞涩呢?
他笑了,笑得像个孩子。手上握着的恰好是张姑娘的照片。如花如月的陌生姑娘,正把最美的娇容,展示给陈景润。奇怪,陈景润就是不动心。
他从不把这些姑娘的柔情依依的求爱信给其他人看,包括很要好的朋友。他感谢这些纯洁的姑娘的一片芳心,一片崇高的信任。他把这些信细心地封存起来,藏在一个不易被人发现的地方。陈景润的爱情大门紧紧地关着,是珍惜着那美丽的初恋,还是一腔思绪,全让那些数学公式、定理占领了,以至丘比特的神箭也无法射进这位数学家的神奇领地。
今非昔比了,当年被人歧视、冷落的陈景润,已是荣誉等身,但每逢数学所、中科院评先进、评奖,他总是坐在一角,默不作声,听到有人提到他的名字,他立即站起来,给你敬个礼,连声地说:“谢谢,谢谢!我就免了,免了——”说完,真诚地看大家一眼,目光里流露出恳求之情。他在荣誉面前,从来不去争,而且虔诚地让给其他人。
当然陈景润有时也会开开玩笑,全国第二届国家自然科学奖,这是自然科学最高的奖项,人们把我国数学界有特殊贡献的陈景润、王元、潘承洞,还有杨乐和张广厚都提上去了。陈景润笑着:“还有维诺格拉多夫!”引起了大家一片笑声。陈景润、王元、潘承洞获一等奖。杨乐、张广厚获二等奖。
陈景润的研究员职称,是80年代评的。他始终没有把此事挂在心上。按照水平,他的每一篇论文,都是够研究员档次的。真应当感谢研究所的有关工作人员,在填表、申报、送审等许多关键性的环节,都给陈景润提供了极大的帮助,许多方面是代劳了。陈景润从心里感激他们。他仿佛有一种预感,时间对于他,实在是太珍贵了,正如鲁迅先生所感受的:“要赶快做!”人们发现,他仍是那么匆忙,走路时,低着头,急急地赶路。他的生活仍是像以前一样简朴。几个馒头,一点咸菜,便可以了却一餐。有段时间,陈景润的亲戚以为他出名了,经济必定不错,偶尔,也会来信请求支援。
当名人并非易事。各种应酬,往往应接不暇,能够推辞的,他尽量推辞,但有两方面的内容,陈景润是很乐意前往的,一是给北京的中小学生开讲座,他喜欢孩子的天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