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6)
齐鹤唳以前也来听雨楼玩过,可那时这里绝不是如今的模样,屋里布置得极为清雅别致,连光线似乎都比别处亮堂。
这是武阳伯府的武溪春,这是齐二少爷,江梦枕脱了斗篷,笑着问:还不知二少爷的尊号是?
齐鹤唳生怕自己站脏了江梦枕的地方,有点局促地说:我...我叫齐鹤唳。
武溪春道:男诗经女楚辞,这名字不错。
江梦枕微微皱了皱眉,唳字极少用在名讳中,惹口舌且增戾气,这孩子年纪尚小看不出什么,只盼他以后动心忍性,万勿去钻牛角尖、引出名字中带来的凶戾乖癖才好。
朱痕,江梦枕唤了一声,一个孕痣生在眉毛里的小哥儿走上前来,你先带二少爷去换衣服。
朱痕点头应是,见他们去了,武溪春自己倒了杯茶,小声说:二少爷跟他哥哥长得不太像。
江梦枕低声答道:二少爷是庶出。
怪不得呢,我说怎么没听过,只知道他家有个大少爷!
你何时来的,等久了吗?
来了一会儿了,你猜我来时遇到了谁?武溪春见江梦枕摇头,笑得越发得意,还能有谁,他哥哥呗!齐大才子来找你踏雪寻梅,谁知你自去了,只见到了我,他好不失望呦!
茶也堵不上你的嘴!
二人正说着,忽听一声叫嚷:诶呦,哪儿来的猫!碧烟抱着梅瓶从里头转出来,脚边跟着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猫。
恕罪恕罪,武溪春忙起身赔礼,是我的猫,吓到碧烟姐姐了。
只是没防备,碧烟把插好的白梅花摆在桌上,摆手道:武公子快坐下,不妨事的。
江梦枕俯身抱起小猫,雪宝长大了不少。
不知吃了我多少小鱼干,重了好几斤呢!
你喜欢猫吗?齐鹤唳不知从哪儿冒了出来,他换了一身新衣,瞧着清爽俊气许多。
毛茸茸的很可爱,江梦枕招手让他凑到近前,你摸一摸,不咬人的。
齐鹤唳坐在他身边,忽而闻见江梦枕身上有股清甜至极的香味儿,掺杂着白梅的花香,幽香清远、不可诉说,他伸手在小猫身上随便胡噜了两把,心思早就不知飘到哪儿去。
可爱吗?
齐鹤唳望住江梦枕的眼睛,一字一字地说:可爱。
他觉得与江梦枕有关的东西都无一不可爱,猫可爱、人可爱、住处可爱、连这桌上的白梅都香得那样可爱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人爱的存在?齐鹤唳真想不透。
江梦枕抿嘴一笑,把雪宝还给武溪春,招呼着给二人换上新茶。
等雪停了再去,江梦枕从朱痕手里接过热茶,小心地吹了吹才递给齐鹤唳,都是亲戚,以后你就叫我一声表哥吧。
齐鹤唳抿着唇没言声,江梦枕逗他道:怎么?嫌弃我,不愿我叫你表弟?
你叫我鸣哥儿吧。齐鹤唳不知道江梦枕有多少表哥表弟,他不愿和人共享一个称呼,便让江梦枕叫他最亲密的小名。
好啊,鸣哥儿,那你怎么称呼我呢?
齐鹤唳耳尖发红,他想了半天,突然灵光乍现、福至心灵地说:我叫你...叫你梦哥哥。他眨着眼睛想梦哥哥,你可知道,虽然今日我们才说上第一句话,但从春到冬,你已多少次入了我的梦。
这场雪下到午后方才放晴,齐鹤唳从听雨楼告辞出来,他深深呼吸了一口寒冽清爽的空气,但觉天地一新、无处不好。
穿过花园假山时,不知从何处传来隐约的歌声,曲调被寒风撕扯得幽怨断续:人生若只如初见,何事秋风悲画扇?等闲变却故人心,却道故人心易变!骊山语罢清宵半,泪雨霖铃终不怨。何如薄幸锦衣郎,比翼连枝当日愿... ...
齐鹤唳根本没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