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浓的一众哥们觉得李卉实在太不地道,整日里咬牙切齿地骂她水性杨花、咒她在异乡频遭意外,后来倒是方馥浓反过来宽慰他们。办婚宴的酒店退不了订金,方馥浓所幸在那儿摆了几桌,请自己这些愤愤不平的好友们赴宴。像新郎致辞前一样,他起身用筷子敲响了指间的高脚杯,大方地表示:好聚好散,我祝她学有所成,前程锦绣。
还有一个人还在李卉之前,就是滕云现在的恋人,许见欧。
许爸是大学教授,许妈是三级甲等医院的主任医师,许见欧家境好、模样佳、性格强,可以说是那种事事拔尖的优等生,可偏偏就不长眼地栽在了“感情”二字上。学生时期的许见欧很迷恋方馥浓,一点儿不亚于后来滕云迷恋他。
两个人会在一起倒也不全是因为你情我愿,一方面是方馥浓这人本就不喜拒绝,他觉得和别人当面说“不”太残忍,遇上拉拉扯扯纠缠不休的又难免有失风度;另一方面也是许见欧为了和方馥浓在一起,确实费尽了心机。比如他知道叶浣君肾病需要住院,利用许妈的职位故意不给床位,一转身自己再出面帮忙。倒贴是件很贱的事儿,谁也想不到这样出类拔萃的许见欧竟会乐此不疲。
可感情这事儿不能惯,越惯越春阴欲雪。尤其对象还是方馥浓,这么一个脾性就和风中沙一般拢不住、握不牢的人。
那天他们约好了一起去巴厘岛度假。许见欧提前到了机场,没等来方馥浓倒是等来了他的电话,许见欧一接电话整个人就愣住了,因为电话那头的方馥浓说,我现在人在西藏,我在反省。
“反省什么?你什么时候走的,我怎么不知道?”
然后方馥浓就开始和他扯,许见欧焦急万分地问了一堆问题,他都避而不答,只管和他扯遥遥相望的纳木那尼峰与神山冈仁波齐,扯矿泉水一冲一个坑的扎达土林,扯会跟着陆地巡洋舰瞎跑的藏野驴,甚至扯到了狮泉河荒山前的“毛主席万岁”,扯足了整整一个小时之后,他说,我一直在反省我们的事情,可是真的不行。我很努力了,我还是没能爱上你。
他的痛苦表现得跟真的一样,声音都恰到好处地沉吟与颤抖起来。
许见欧跟被雷劈似的愣在那里,然后几乎失态地大喊:“这些话你当面和我说,不管怎么说,你先回来!”
“那儿有群印度人来转山,对不住你我罪孽深重,我得和他们一起去了!”许见欧还没从震惊中缓过神,就听见方馥浓操着明显带有印度口音的英语去和那些“红头阿三”搭讪。电话断了。
这件事情谁都无可指责,爱情就是那么蛮不讲理。漫不经心地来了又走,抑或从头到尾从未降临。